“迦罗摩师弟遇害之事尚未水落石出,现在你跟我回去,许多弟子会对此有非议。”姬神炼叹道:“还是师弟谋事周全,你必得以清白之身返回神山后方可有所作为。” 徐辰回道:“那太师伯的意思,徒孙是应该先去玄扈山见风千寻了?” 其实他也想先去玄扈山,一来是相信太师叔的安排,再者是一年多没见到师父南宫牧阳了,他心里是十分挂念。 “嗯,师弟既托他转送信件,自然是提前谋划好了的一切。你别听传闻中那些关于风贤弟的谣言,说他沉湎酒色,便以为是个昏庸之辈,其实他愈事韬晦,实乃有大智大谋之人。你此去玄扈山,我相信他必能为你洗清冤屈。” 听到太师伯这番话语,徐辰越发的放心,甚至暗里都决定这次上山定要向风千寻提出自己的请求,那就是允许师父同他一起返回祟吾山。 这时候,姬神炼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的符纸,三五下就折成一只丹顶鹤,而后他口诵一道咒语,对着这纸鹤吹了口气,它立即就活了起来,展翅飞到了空中。 只见纸鹤拍打着翅膀越变越大,到最后竟成只翼展达数十丈长的巨禽,徐辰看得眼睛都直了,赞道:“太师伯居然还会这等精妙的法术!” 姬神炼微笑着对纸鹤把手一招,它便依令收翅停在了徐辰身边。 姬神炼说:“你骑上去,它会带你直接飞抵玄扈山。” 徐辰赶紧向太师伯磕头致谢,月色下两人惜惜作别,而后这只丹顶鹤长啸一声,带着徐辰直入云霄。 一路上都是在云雾中穿行,徐辰根本看不清下方的地形与面貌。 约莫过了一天的工夫,丹顶鹤便降下了身姿,徐辰已能依稀看到云下那巍峨的高山轮廓,他心知即将到达目的地了,正在揣测纸鹤是否会把他直接带往风千寻所居住的开阳宫时,却见丹顶鹤在山脚下的一个僻静之处停了下来。 “看来玄扈山与我祟吾山一样,有着某种特殊的结界保护,所以这纸鹤不能带我上山。”下了鹤背的徐辰才低咕了一声,便惊讶地看到丹顶鹤的身形越缩越小,到最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符纸模样。 他不由又称赞起太师伯的法术来,还未等到弯腰拾起这只纸鹤以留作纪念,它已起火燃烧转眼化为一堆碎灰随风而散。 此时已是清晨,冷冽的北风带着肃杀之气迎面吹来,徐辰突觉自己有些抵不住这股寒气。 他抬头蹙眉看着这座半腰之上便云雾缭绕的玄扈山,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但无论等待他的是种怎样的结局,徐辰都知自己要亲上山一遭。 还未等徐辰决定是光明正大的上山,还是等到夜深顺着上次宋无忌带过的老路潜行入开阳宫时,已听到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奔来。 徐辰赶紧回身望去,双目如电,瞬间闪过光芒。 “何方贼子,竟敢私自窥探我玄扈神山?”一群人出现在徐辰面前,为首之人才喝问了一句,便立马改了脸色,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徐贤弟,怎么来了不直接走关隘大道?” 一看清说话之人是风千寻的亲信萧浪,徐辰忙上前行礼说道:“原来是萧兄,惭愧惭愧,许久没有来玄扈神 山,我连路也记不得了。” “呵呵,和我一起去开阳宫,殿下早已等得心焦,今日你若是再不出现,他恐怕都要派我下山去接应你了。” 徐辰心道:“看来这次风千寻请我上山之事,玄扈山的同门弟子都已知晓。这么说来,他是诚心想帮我洗清冤屈了。” 徐辰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跟随萧浪一同上山。 沿路看去,都是全副武装的玄扈山将士在巡逻,处处透露着紧张的气氛,徐辰心知现今正是神魔战火重燃之时,玄扈山坐落在大后方,虽暂时未受到魔族大军的侵扰,但提前做好防范也是明智之举。 但这其中依旧是有些不协和的杂音让徐辰有些不快,就是迎面走过的那些将士,一看到徐辰虽是嘴上不言,可徐辰却能清晰看到他们眼中那深深的敌意。 若是换作以往,徐辰肯定是心里有气,说不定当场要发作起来。 可现在一想到风千寻即将为自己主持公道,他也不再感到委屈,泰然面对着这些同族的冷眼。 随着值守的金甲武士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徐辰一眼就看到风千寻戴着那张令魔族闻风色变的金面具,正装坐在金椅之上。 他赶紧调整好心绪,跟着萧浪大踏步地走进了殿中。 阶上站满了神族将领,徐辰不过是张眼一瞥,便从他们肩膀上的星辰标志中察觉出这些人当中最低也有炼虚界的修为。 他不由暗自说道:“摆了个这么大的阵式,就是为了欢迎我吗?” 这么一想,徐辰不免又紧张了起来,须知自己虽然已有了玄天界的修为,但还只是个神武士的头衔,风千寻这等豪华排场,让他感觉受之有愧。 终于来到了王座之下,徐辰正要依照神族的规矩向风千寻行礼,却猛然发现右边为首一人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他的双眼几乎是眨都没有眨过。 徐辰下意识的扭头朝他看去,立时惊讶地发现此人也和风千寻一样戴着一张面具,只不过这位神族将领的面具是纯银制成。 徐辰不由奇道:“怪事了,我只听说玄扈山的神王才有资格戴面具,怎么这里又多了一个戴面具的人?” 虽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但看到他站在众将最前列,徐辰再笨也猜出此人身份不一般,正在想等下晋见完毕后是否和他打个招呼,便听到风千寻在堂上说道:“徐辰,你可真是尊大神啊,要不是宋兄的亲笔书信,我这座小山只怕还请不来你。” 他的嗓音有着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合的苍老与嘶哑,同时也让徐辰听后觉得有些惊诧,因为他似乎从中听到了些许敌意。 徐辰也不敢多想,他定下神来说道:“殿下此言让在下诚惶诚恐,我本是带罪之身,若不是您愿意召见在下,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山打扰。” “哈哈哈哈!”风千寻被徐辰这句话逗乐了,他眼望着阶下众将说道:“真没想到啊,徐辰下山这一年多来,不仅学得一身本事,就连人情世故也学了不少。” 而后他不无讥讽地说:“大半年前,你夜闯神山之时,怎么就没想到来宫中向孤请安?” 殿内顿时传出一片哄笑声,徐辰立马脸红了,只得硬着头皮说: “先前少不更事,还望王爷能原谅在下的鲁莽。” “呵呵,孤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在意?”风千寻嬉笑着说:“既然你人已来了,就把宋兄的那封信交还给我吧。” 徐辰的脸更红了,他喃喃说道:“在下无能,信在半途中被九曜的贼子劫走了。” “什么,九曜大半年没动静,他们现在又开始活动了?”风千寻顿时一惊,人差点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的,他们从来没有消停过,在下吃过他们不少亏了。”徐辰点头,把来之前的经历向大家说了一遍。 才一说完,风千寻就带头鼓掌:“好,干得漂亮!现在连姬大哥也回祟吾山了,我们还用再怕魔族那帮贼子吗?” 那戴着银面具的人也上前称羡地说:“徐辰一举就斩杀了九曜的两名首领,可说是令九曜锐气大挫,真是扬了我神族之威。” 听到这人夸奖自己,徐辰不禁面露得色,可立马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因为这时堂下有一神将上前说道:“启奏殿下,徐辰虽是除掉了九曜的两个贼子,可他却是借助了妖孽的力量,这事若传扬了出去,那将有损我神族的名声。” 他话说的算是客气了,马上又有一玄天界修为的战圣出列说道:“自古人妖誓不两立,徐辰此举无异是出卖我神族利益!” 众人听完,都觉得他言之有理,一时间纷纷有人出列指责徐辰,殿内是炸开了锅。 徐辰见大家这般污蔑自己,气的是拳头都捏的“咯咯”作响,本来他还想向风千寻询问师父的近况,现在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风千寻坐在金椅上沉默不语,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戴着银面具的将领立即察觉出风千寻此刻的真实想法,便又说道:“天下众生皆平等,向来是以善恶来划分,若是武断的以种族来对待众生,那岂不是天大的误区?” 那先前发言的战圣顿时冷哼一声,驳道:“妖族向来凶恶残忍,数千年前虽被我人族联手打得一蹶不振,但亡我人族之心从未消失,这个立场,即使是敌人那边也未更改过,岂能因仁兄的只言片语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 又有一神将出声附和:“妖怪的手段大家没领教过也有所耳闻。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制造幻象,以财帛美色引诱世人,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着了他们的道。徐小兄弟,别看那老妖邪虬帮过你的忙,说不定这是他的鬼蜮伎俩,最终会是一个针对我神族的大阴谋!” 他的话刚说完,又有一老成之人出列说道:“是啊,吕师兄此言不差。妖怪的可怕之处,在于擅使各种诡计来害人性命。徐辰,你既然敢亲上玄扈山自证清白,我当然信你是正人君子,可怎能在此紧要关头分不清正邪?不如将囚禁老妖的葫芦交给殿下处理,这样定能令众人信服,不再有闲言碎语。” “对,说的对!” “是啊,快把葫芦交出来,殿下自会秉公处理!” “你要是不交,就说明心里有鬼!” 众人七嘴八舌,除了银面具与萧浪闭嘴不言之外,其他人全都在催促徐辰交出葫芦,与邪虬划清界限。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