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孔县死囚牢中竟然传出来推杯换盏、开怀畅饮的喧闹声,而客串跑堂儿的更是平日里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牢头郑瘸子也不时上来,满脸堆笑着布菜敬酒! 这种奇葩的场景不仅孔县的刑狱史上闻所未闻,就是身处其中的悟空、秋水和小哑巴也感到不可思议! 酒至半酣,那自称袁守明的老者主动提出来,要作法营救悟空等三人脱离险境。 只见老者把酒杯一推,叫过小哑巴来到切近,让他把胳膊伸出来,然后“刺啦”一声将小哑巴的袖子撕掉半截!小哑巴惊得一蹦三尺高,气哼哼地言道:“袁老……先生,你不……对呀!我就这一身破……衣,还用来过……冬呢?” 老者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瞧,里面是一根金光闪闪的绣花针。老者也真是灵巧,穿上线,如插柳栽花一般,顷刻之间将手里的半截破袖缝制成了一个小布人! 他将小布人置于地上,噙了一口水,微闭双睛,俩手掐诀,看样子是在默念咒语!少顷过后,猛然间圆睁二目,对着地上的小布人喷出一团水雾,将小布人团团裹住! 也就一袋烟功夫,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从水雾里“噌”地蹦出一个人来。打冷眼儿看,竟然和旁边的小哑巴长得一般不二! 小哑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说活更加结巴了:“这……你……是……谁?”“小布人”也言道:“这……你……是……谁?”小哑巴这个气呀,“你……怎么学……我?”“小布人”也是一样,“你……怎么学……我?” 这样反复几次,一问一答,令小哑巴哭笑不得! 老者见状一声呵斥:“住口!”但见“小布人”登时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 “起来,脸皮儿这么薄,老朽都不能说你一句了吗?”听老人这么一讲,“小布人”是挺身站起,然后单腿跪地,对着老者合掌顶礼! 老者弯下身子,对着“小布人”耳语了几句!只见“小布人”趴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腾身而起!飘到门边,左晃右晃,从门缝里挤了出去,到了甬道内,往上一跃,自网孔处滑向天空,乘风而去! 行不多时,前面就来到了夫子庙!“小布人”从空中踏墙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大殿门口! 此时已近黄昏,往大殿里一瞧,影绰绰看见三个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另一个不停地咳嗽!“小布人”迈腿进殿,冲着连声干咳的老金头言道:“金叔,我回来了!” 老金头抬头见是“小哑巴”,不仅又惊又喜,急上前握起“小哑巴”的手,动情言道:“孩子,你们可回来了,没受什么委屈吧?山子和秋水呢?” 扇风和悬胆也兴奋地过来拥抱“小哑巴”,那“小哑巴”赶紧把他们推开,木无表情地言道:“金叔、悬胆、扇风,群主和秋水还在大狱里呢,是监狱的牢头郑瘸子让我回来的,他让我给你们捎个口信儿,要放人也行,前提是每人交三十两银子的罚金!三天不交,砍头示众!” 老金头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三天不交,就要砍头,这可怎么办?我们上呢去弄这么多银子呢?”扇风和悬胆闻听此言,也是顿足捶胸、唉声叹气不迭! “小哑巴”倒是不急不燥,一字一句地言道:“你们别急,我有个主意,听说古圣镇有个大财主叫马善人,一向乐善好施、舍己救人,你们不妨到他那里碰碰运气!对了,金叔,我还得马上回去,如果一时三刻他们见不到我,群主和秋水就有性命之忧!告辞了!” “小哑巴”说完,不容大家再问,转身出了大殿,推开庙门,扬长而去! “小哑巴”来去匆匆,形色诡异,令三人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缓了一会儿,扇风言道:“金叔,今天这小哑巴太奇怪了,他怎么突然不结巴了?” 悬胆附和道:“我也觉得奇怪,以往小哑巴是越急越结巴才对,今天是怎么了?还有,我刚刚和他拥抱时,觉得他身子特别软!” 老金头猛咳了一下,清了清嗓音言道:“对,没错,我刚才握他的手时,也觉得特别的软,简直就像棉花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分析越觉得小哑巴古怪!最后老金头言道:“我看这样吧,小哑巴奇不奇怪暂放一边,可要说从监狱里捞人得花银子确是不假,明天咱们三人就去古圣镇,给那马善人磕头,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马善人大发慈悲,施舍给咱们九十两银子呢?” 悬胆和扇风一琢磨:可不是吗?马善人给咱们九十两银子,让咱们去救人,跟谁说谁也不信,那成功的几率也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差不了多少! 三人商商量量,许久方才入眠!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大家陆续起来,到庙后的小溪处洗了把脸,最后决定,还是老金头出去乞讨,供三人糊口,悬胆和扇风去古圣镇求见马善人! 古圣镇不远,出门往南五里地! 这个镇子悬胆和扇风颇为熟悉,至于马善人,也是巧了,前日两人还在他家里帮了一天的工,临了马善人让管家给的馒头、炖菜,加上扇风顺手捎带的一壶酒,众人算是饱餐了一顿! 五里地的路程,说话就到,前面就是马善人的大宅了! “嚯!”马府门前好不热闹呀!平常也就三五个粥棚舍粥,今日竟有十几个,来往喝粥的人络绎不绝,人群绵延有一里多地,几百号人熙熙攘攘! 看看这些人,像是外地逃难过来的,拖家带口的居多!来至门首,只见左侧一个粥棚里,一位胖大的师傅一边招呼大伙排队,一边给大伙盛粥!虽然已是秋高气爽,那大师傅也忙了个四脖子汗流! 悬胆是大嗓门,冲大师傅嚷道:“老赵,今天真热闹呀!” 赵师傅一抬头:“呦,是你们俩小子,怎么?又来找饭辙了!” 扇风冲赵师傅一抱拳:“赵师傅,托您的福,我们哥俩这些天总算没挨饿!” 赵师傅边给人盛粥边言道:“小兄弟,可别这样说,大伙儿都是托马老爷的福!” 扇风赶忙接言道:“对,马善人那可是大好人呢!可赵师傅您的为人,大伙儿也是明里暗里都挑大拇哥呢!” 赵师傅听着舒服,满脸都是笑纹儿,“你小子,小嘴儿总是像抹了蜜一样,说吧,求我什么事?” 扇风一竖大拇哥:“高!您真高!要不都叫您师傅呢!我们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您的法眼!我们哥俩还真有事求您,我们想求见马善人,你老能不能给引荐一下?” 闻听此言赵师傅皱了皱眉,略微迟疑了一下言道:“哎呀,这个事儿吗?让我想想!哎!这样吧,你们俩先在这等一会儿,马老爷今天一早外出会友,我估摸着快回来了。他老人家有个习惯,每次出门回府,都是在门前下轿,然后跟来往的街坊打声招呼再进去,你们可趁这个机会拜见马老爷!” 扇风和悬胆听了不仅心头一热,双双冲赵师傅躬身行礼! 赵师傅冲他们一摆手:“起来起来,那么客气干嘛!来,一人一碗粥,先喝着!” 扇风和悬胆连声道谢,手捧着热粥,蹲到路边!不知怎的,今天的粥,两位喝得格外香甜! 吃喝完毕,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眼见要到午时了,舍粥的师傅们也都回府准备午饭了,可还不见马善人回府!悬胆急的是团团乱转,扇风也不住地抓耳挠腮! 正在急不可耐之时,瞧见远处颤颤悠悠抬过来一乘通风小轿!来到马府门前,小轿落地,马宅里一溜小跑出来一人,是府里的管家马忠。只见他赶紧上前一挑轿帘,从轿里下来一位中年富商,正是马善人! 见此人生的是面如冠玉,眼带桃花,鼻直口小,两耳有轮,要不是颏下的五绺长髯,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美艳的中年妇人! 马善人扫了一眼粥棚,对管家言道:“马忠呀!今天的粥够不够?” 马忠满脸堆笑:“跟老爷回,按您老的吩咐,今天多放了二十斤米,熬了足足二十锅粥!所有的饥民都吃上了,您放心吧!” 马善人微微一笑:“这就好!”说话间,马忠搀着马善人,迈步上了台阶,就要进府! 扇风一见机不可失,赶忙大喊一声:“马善人留步!”说着来到切近,双膝跪倒,“大慈大悲的马善人,都说你老是活菩萨,求你老人家救我们一命呀!”悬胆见状,也过来跪倒,口称救命! 马善人见两个乞丐跪地求救,不仅微微皱了皱眉,言道:“两位壮士快快请起!你们是哪里人?所求何事?” 扇风言道:“活菩萨,您老人家是贵人多忘事,前天我们哥俩还帮您清扫过院子呢?” “是吗!”马善人闻言略微欠了欠身,对旁边的管家言道:“马忠呀,既然是咱们请过的帮工,那就把他们请到府里讲话!” 扇风一听要进府,赶忙大声疾呼:“多谢活菩萨救命,我们的兄弟如今正关在县衙的大牢内,是被屈含冤,县衙传出话来,要我们交上九十两银子的罚金,他们才肯放人,如不交银子,两日后开刀问斩!我们四处流浪、身无分文,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老人家若肯施救,我们的兄弟就能免了这掉头之灾!我们哥俩给您磕头了!” 说着,扇风一捅悬胆,两人是趴在地上,以头撞地,如捣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