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光突然破空而来，史蒂芬迅速后仰，冷光几乎贴着面颊划过。紧接着袭来是另一根铁棒，他双腿发力跳到左侧，自上而下，右手边的铁棒就劈斩进了泥土里。史蒂芬万万没想到，真到一言不合时，这些青年上来就会下死手，躲避显得有些慌张。　　第一击失败的同一瞬间，手持铁棍的两人同时前进，从不同角度对史蒂芬发动攻势。这样的配合，这样的战术，事先绝对是经过反复演练的。史蒂芬不知道，街头流氓间的竞争也日益激烈，不可调和时，往往靠斗殴来决定某个区域的称霸权，双方的作战特点就在一次次**碰撞中磨练出来了。在流氓业，他们称之为，冰与火的淬炼。　　而这个流氓小组里，能打的也就是这两个铁棒使用者而已，也往往是他们，成为这个小组街头斗殴屡战屡胜的奇兵。这两个人是小时候学过中国武术的，平日里就一个穿红色，一个穿蓝色，跟在头儿后面，收保护费，欺负学生，仿佛哼哈二将。　　史蒂芬退到了墙角，几乎同时哼哈二将就跟到了，史蒂芬没有再躲，而是飞踢了一脚，然后猛地低头，身体沿着地面滑出去。　　蓝衣服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铁棒不见了，抬头一看才发现铁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冷艳的弧线，一直飞到了大马路上才落地……没人看清史蒂芬是怎么出脚的，他们中间有人也短暂地连过几天跆拳道，可从没人见过这么快的腿速！　　史蒂芬身体滑出去两米，前行的动能还未耗尽他就弹起来了，此时他站在了红衬衣的身后，信手整个手掌抓在他脑袋上，一脚踢中了红衬衣的腘窝，蓝衬衣失去重心，单膝跪倒在地。同一秒，史蒂芬反身一脚踢到了蓝衬衣脸上。　　蓝衬衣身体腾空，仰面朝天地摔进积水里。　　史蒂芬一巴掌扇在红衬衣脸上，把他扇倒在地。　　所有人都看呆了，前后不到十秒，哼哈二将就被放到了。小组的头儿此时离史蒂芬只有两米，此刻大惊失色。说起来他倒是见过史蒂芬的能力，在史蒂芬对那些桀骜的网球场少年们大打出手时，他就在远处的山坡上观摩。但那时候距离远，他没想到近距离体会会那么恐怖。　　剩余的三个人把史蒂芬围起来，做前前后后地试探。史蒂芬突然弯腰，三个人整齐地后跳一步……史蒂芬弯腰捡起了掉落的铁棍。　　史蒂芬把玩着手里的棍子，抛起来再接住，抛起来再接住。像个小孩在玩抛接球的游戏。他这么把玩并非挑衅，而是希望手里的武器能给他们一些威慑力……你看，我比你们强，又有了武器，你们赢不了的啦。他希望借此把对方吓跑，他绝对不追。　　史蒂芬不希望真动起手来，虽然现在他还没什么亢奋的征兆，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失控。　　他天赋由血液而赐，因此具有绝对的力量，这种力量无可比拟。面前的这群人即使在人类里面算强的，但再强，也还是人类。　　人类和他们之间，横亘着高墙。　　三人互相对视，头儿轻又郑重地点头。史蒂芬还是不了解他们，他以为这些街头的混混，平日里跋扈，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但偏偏这个小组里的成员是有些可笑的荣誉感的……在头儿的授意下，他们进攻了，从三个方向，头儿居于中间，对上了史蒂芬全副武装的正面！　　史蒂芬高高跃起，飞起一脚踢倒了头儿的胸膛上，头儿摧枯拉朽般后退，一直向后跌进泥水里。而借助反弹的力量，史蒂芬回旋一脚又将右侧的青年踢翻在地，那家伙倒在地上，捂着胸膛哀嚎。　　而最左边的青年冲了两步就停下来，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对手在那里，史蒂芬飞跃起来时，能快到空气里留下他的影子……青年忽然想要后退，但是来不及了，史蒂芬手中的铁棍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关节上，锋利的倒刺陷进肉里。青年嚎叫着跪下来，史蒂芬顺势进击，用弯曲的膝盖顶上了青年的下颌，然后沿着胸膛重重地压了下去。青年听到了自己腰部骨骼脆响的声音，后脑撞上了湿润的泥土。　　史蒂芬拎着铁棒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正从泥水间挣扎爬起的头儿。　　他忽然听到了其他人的细声细语。他抬头看见了站在墙角观战的男孩，他的双手轻轻地拍击，一跳一跳地喊“加油加油加油”……　　史蒂芬揪起了头儿的衣领，用力一提，头儿就发现自己的双腿悬空了。他害怕极了，感觉自己正被极大的力量捏在手中，动弹不得，他都要后悔死了……今天是阴天，回家让妈妈做个苹果馅饼，泡个澡，然后睡觉不就好了？干嘛要出来惹这个阎王呢？　　他突然特别想念那种宁静的家庭生活。　　但想什么都晚了，史蒂芬抡棍成风，铁棍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圆弧，向着头儿的头部砸去。头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画面。但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却骤然而止，如同在**处结尾，夜晚清凉的风迎面吹来，头儿缓缓地眼皮上移，惊喜地发现铁棍离自己还有两厘米之距。　　史蒂芬松了手，头儿摔倒在地，“你们……走吧。”史蒂芬回头看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的青年们，轻声说。　　一群人立马就停止哀嚎从地上爬起来了，除了那个双膝废掉的需要被人搀着，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史蒂芬拍拍裤子上的泥土，走到矮墙边，取回了自己的钥匙和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男孩，男孩仍旧拘谨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史蒂芬朝男孩点点头，当作打招呼，然后转头离开了。他的确觉得这个男孩眼熟，而且越看越眼熟，但却没想过跟他说些什么。说什么呢？姓名，性别，生辰八字？住址，爱好，让他报答救命之恩？太闲扯了吧，史蒂芬不是爱闲扯的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救他，就是源于那一瞬间的决定，说不定换个时候史蒂芬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因此他们之间注定只有一面之缘。　　史蒂芬抬头看看，天快要下雨了，隆隆的雷声已经从背后追了上来。他看了看表，刚才的这一架打得不超过五分钟，走得快点，说不定还能在下雨前赶回办公室。　　他忽然发现背后的男孩追了上来，跟他一起走。史蒂芬余光里看见男孩的两只眼睛很亮。　　这种亮光是什么意思？史蒂芬不懂，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比男孩还要高那么一点儿，也就是说，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了么？这个发现让他轻微地惊愕了一下。自己是什么时候长得比父亲还高了呢？　　他几乎要哑然失笑，年幼的孩子们啊，总是被拿来与父亲的身高作比较，好像超过了父亲是件颇具里程碑意义的事。此刻，史蒂芬脑海里就幻化出了一个系着围裙的邻居大婶形象，对着他和父亲说：哟，这孩子长得比您还高了，这才几年啊，长得真是快。　　想想真是苦涩。　　是啊，他的父亲都来不及等他长大，没了标杆，长得再高也没有成就感吧？也没有多事的人去感慨这件事情，他不过就像疯长的野草，兀自地在风里生长。　　没人管的野草么？听起来真让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