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母亲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脸,哀声说:“真是难得的好孩子,只是我是他的母亲,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自然现在一切都要我来为他做,而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可他,可他醒来也只怕是……孩子,你一个漂亮姑娘,没必要这样。” 我摇头说:“我一直以为我是卑微的,配不上他,所以才错失了那么多的时光,如今我绝不放弃。我想嘉琪此刻一定在想醒来后和我结婚,好好生活,他绝不希望我离他而去,我也相信如果是我出事,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他会毁了你的,你真的不必这样,一个废人不值得你这样。” “只要自己不倒下,任何人也毁不了我们,他为了我也不会做一个废人。” 初恋忽然上前一步说:“我和嘉琪相恋十年,血型,性格什么都是一样的,我体内更流着他的血,所以要植皮,我最合适。” 医生许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在我们这样锣鼓喧天的争吵中,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室,对紧随其后的我们交代了一些细节,自然免不得说些最坏的情况。 但是女人在祸事之前总显得脆弱而无助,所以每一句话都惹出我们许多眼泪来,也使得我们衍生出许多更加坏的想法。尽管守在病房外也无济于事,可我们谁也不肯离去,唯恐走开一秒钟他就会醒来,因看不到我们而感到恐慌。 嘉嘉有意与我谈谈这个初恋和他的前段婚姻,可我无心听,只稳坐在那里不吃不喝,用心调息,我不希望放过任何救治他的机会,譬如掌控这诡异的玉佩,使它为我所用,让他回到从前。或者我尝试让自己灵魂出窍,能够进去看看他,让他感知我的担忧与不放弃。 可三天后他心跳突然停止,进入休克状态,再次送入抢救室,与此同时,慌张赶来了两个人,一位是从国外赶回来的嘉嘉未婚夫葛平清,一位是前妻莫嘉敏。 只是欧阳母女对二人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葛平清的到来让她们免不得又一番崩溃般的哭诉,但是塌下来的天又瞬间被撑起了一般。能在跨国集团出任一方总经理,他的条件自然不会差,与嘉嘉站在一起倒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且从他的柔情似水的目光与轻声细语的安慰中看得出是情真意切。 只是不知道飞来横祸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尽管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圆满,婚姻幸福,与爱人同舟共济,可许多时候我们脆弱的很,抵不过别有用心的人的试探与挑拨,更经不起艰辛的磨难。 而初恋的父母来过一次,我站在窗口亲眼看着他们发生了争吵,两位老人软硬兼施,好话难听话都说尽了,也未能劝动初恋离去,那一刻我有些犹豫,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子女对父母尚且如此,那么爱人呢?连我自己也无法确保以后的几十年来都如今日这般态度坚决,万一我的父母以死相逼,我是否也能像她一样矢志不移? 我原以为莫嘉敏会是个彪悍的女人,可没想到会如此的眉清目秀,小巧玲珑,宛若可爱的邻家妹妹。 只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的一个女子让欧阳母亲越发的情绪不稳,甚至有些紧张不安,一伙人乱成了一锅粥,我依然靠在墙壁上,呆若木鸡,辰阳说的对,他们之间,没有我说话的份,我只要守护自己的心,等待守护的人的召唤就足够了。 暂时安抚好几个女人,葛平清走到我身边说:“有些话本不该我多嘴,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你还这么年轻,有父母和兄长……” 明明是好意,可我的心却被戳痛了,我有些不悦地说:“即便要离开也是等他来赶我,否则,我就会等他,一日不行,我等一天,一年不醒我等一年,一辈子不醒,我等来世。何况,还没有怎么样呢,不是吗?他只是休克,只是手术,只是植皮,他还是人,有**,有灵魂……” 灵魂!我脑子里忽然想到那日死去的那些人,他们成了干尸,可魂还在,他们的魂呢?在那里游荡,还是被什么东西带走,满足自身的需求,好比那妖女和小银狐需要灵魂,一些鬼魂需要肉身,然后有了丹方,就成为真正的人。 丹方?风九天岂不是很危险?可是我该怎么做?酋跃龙真的去找他了吗?连我都不知道他们身处何处,情况如何,他一个人能去哪里找呢? 忽然我觉得腰间落下一只手,将我拽了一下,好像跌在什么人的怀抱里,而我的脸上有了熟悉的温暖,颈窝里有潮热的气息,滚热的唇…… 不!我眼泪如注,伸手想要抱住他,可抱住的只是一片空气,可他的气息他的身体却又切切实实在咫尺之间,他总是喜欢用柔软的唇有力地吮吸我的脖颈,耳珠,亲吻我的脸庞,眼泪,堵上我的唇,我的情绪和感情,现在也如是,那炽热的舌尖含着的是我们彼此咸涩的眼泪,我颤抖的舌。 我微微扬手,颤颤如风中烛光,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庞,可是只是一片空,我摇头哭道:“是你吗?是你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你别吓唬我,好不好?” 我的哭声让四周的喧嚣静止了下来,他们都齐刷刷地看着我,旁边坐着的辰阳缓缓起身,轻声说:“曦儿,你怎么了?” 欧阳嘉琪的唇渐渐离了我的嘴角,手也松开,似乎向后退去,我凭着直觉的方向追着伸手去抓,哭喊道:“你不要走,你看看我,我就在这里,你说过无论去哪里都会牵着我的手,你说过会追我,会加倍爱我,弥补我。嘉琪……” 辰阳抱住我,说道:“曦儿,你冷静点,是你太紧张产生了幻觉,嘉琪好好的,还在手术。”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一脸严肃地走出来,说道:“各器官严重充血,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人去不能复生,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