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会是谁?我太急于看清那个人的脸,就忘记了风九天告诉我的“随定”,也就是要我顺其自然,任由声音淌过心,任由情景晃过眼,做幻境里局外人,像刚才那样漂浮在半空中,似不染尘世。 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心总是急于看清前面的一切。 前面的一切?既然是前面的一切,就应该走到前面去看,我处在这个位置这个身份就不该看到,那么再急也是枉然的。 当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那矮男人也已经奄奄一息,正流着悔恨的眼泪,惨白的嘴唇颤抖着,连一句遗言也来不及说。 在前一刻我还不敢去看他们死去的模样,甚至为他们的死而感到愧疚不安,可这一刻我却平静地对视他的双目,他不甘也好,懊悔也罢,他的家人会如何,都是他咎由自取,与我毫无关系。 旋风鞭盘在我的面前,柔顺的像一个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爱抚。 当我的手触碰到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能行动自如,心中惊喜,如果在光芒之中苦练旋风鞭会如何?玉佩嗜我血,我吸玉佩气息,旋风鞭与我简直是浑然天成的情人,我们三者合而为一,还有风九天的旋风剑…… 我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哪怕成为冰冷的器皿,也要有自己的性格,有嘉琪的痕迹。 我甩动旋风鞭,它游曳倒起来倒如翅膀,在这绿光血丝中翩翩起舞。 我心有驰骋的感觉,可惜我不能站在空中观看这一幕。 当绿光消退,一切归于平静,若不是几具干尸,很难相信刚才发生过一阵枪战,更与诡异的玉佩嗜血联系不上。 我握紧玉佩,冰冷从手心迅速沿着手臂传到心房,他送我时许是带着对我的等待与疼爱,我受它时只有甜蜜的幸福与小鹿乱窜的悸动,可谁料竟会落到这步田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许是不贴切的,但是我才疏学浅,却偏偏想到这一句。 不由己,一颗眼泪落在玉佩上,诚然如,碧荷上一滴晨露。即使在昏暗的车灯下,也是如此的清澈透亮,不含半点杂质,可最纯净的东西恶毒起来最可怕,包括这眼泪。 我缓缓抬起手,唇印在玉佩之上,好似他的肌肤,可偏偏跃入脑海的竟是风九天的脸庞,甚至还有那一晚的相合。这使得我平静的心再度嘈乱起来,深吸口气,将其欲戴于脖颈之中,却被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 我冷哼道:“你应该看到了外人碰不得这东西,你希望和他们一样的结果吗?” 酋跃龙却摇摇头说:“不,我只是听说过有些人用鲜血祭祀一些物品,可万万没想到会亲眼所见,我很震撼。” 我蹙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隐瞒的必要吗?” “或许没有,但是不管你是什么人,哪怕你真的是美人狐,也不该拥有这样邪恶的东西。你可知道刚才那一幕真的好……” 酋跃龙的话没有说完,那蛤蟆脸就又哭号起来,挥舞着双手喊道:“狐狸精,狐狸精,你是狐狸精,吃人肉喝人血的狐狸精。” 可是马上他又露出狰狞的表情,向地上的干尸爬去,嘴里念念有词:“我的,我的,这些都是我的,抓到狐狸精我们就发财了,不要和我抢,不要和我抢。狐狸精,有了它我就发财了,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当蛤蟆脸的脏手伸向我的时候,我以为最先死的应该是他,可没想到反而只有他活了下去,命这东西真是说不清。 “狐狸精,我抓到你了,哈哈哈,我发财了,我以后谁也不怕了……”蛤蟆脸突然抱起一只小狐叫嚣着向森林跑去。 “他被吓疯了!就这点本事这点胆量还想要我的命,想法横财,真是自不量力。”酋跃龙看着他的背影嘲讽道,却又明知他这样冲进去必死无疑,却没有丝毫去追回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便听到里面传来蛤蟆脸的惨叫声。 不好!我与酋跃龙赶到时,蛤蟆脸已经被树枝勒住了脖子,高高挂在树上,头耷拉在肩上,在酋跃龙的手电光束下只见他脸色青紫,双目圆瞪,舌头外露,手脚垂直,好像已经没气了。 我猛然转回身,用几分钟时间平复下心情,前一刻我还在感叹他可能上辈子积了点德,可这时我只能无奈,终究他难逃一死。 “什么人?”酋跃龙忽然叫道,已经举着枪顺着沙沙的声音走过去。 可一团东西已经从他身后袭来,我来不及多想,已经挥鞭过去,只听得噼啪一声巨响,鞭子已经落在旁边的树上,被剥脱的大半截树皮颤颤巍巍,最后落在地上,殷白色的树干冒着浓浓的汁液。 而树后站着那只白狐,原来被我放出去后,它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等待机会伺机报复,当真比这些人还要重情义。 如果这蛤蟆脸的死就是它所为,难道它真的成精了? 不过庆幸的是它轻松躲开了我的鞭子,虽有些颤抖,但并无伤痛,它双目如利刃直射我们,见我扬起鞭子,便也做出了进攻状。 只是我扬鞭是打落了树枝,蛤蟆脸的尸体重重落下,重力之下,落叶纷飞,让人眼花。 可聪明的白狐趁机就扑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枪声已经响起!白狐嗷呜一声在我面前摔倒在地上。 我气得发抖,却半句话说不出来。 酋跃龙快步上前,对白狐检查了一番说:“如果我不开枪,你就会出事,不过死不了,只是子弹擦伤。” “我得带走它!”我的小白狐生死未卜,已让我牵肠挂肚,如今这白狐遭此横祸,我怎么能任其自生自灭,即使这种鲁莽的做法可能给未来埋下了隐患,可我宁愿抱着一丝的希望去感化它。 我将三只小狐掩埋于树下,白狐呜呜叫着,似乎在给同伴送别、超度。这一刻像极了那一日的情形,还有那被风九天剥了皮的树,也让我恍惚以为一切随从那一刻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