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这不也挺好的么? 不过尚存一些灵力的妖怪最开始没有不曾想过逃出去的,毕竟这里没有什么看管的人,师父也经常不在,可是一旦把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之后他们才发现绝望可以深化得那么具体。这里早就被师父下了结界,哪怕他们恢复了原本的灵力或者再加一倍,这个结界都撼动不了。最后,所有的妖怪都只好乖乖地在岛上酿酒了,想到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更何况他们至少还有一个目标,还有机会从这里离开。 唯一不太想离开的,就只有阿九和笑笑了。 笑笑说,她不喜欢人类的世界,就在这里挺好的。 阿九说,师父他老人家总是不断地往咱们这里招人,我走了,师父又不经常回来,这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一般情况下,师父一出门,短则大半个月,长则大半年。出门前,师父会把观心镜放在他们酿酒的酒坊里,监督他们有没有认真酿酒。 可是师父的法宝和他本人一样,都不太靠谱,观心镜上面的斑斑铁锈刮下来阿九都怀疑是不是可以用来起一座房子了。可是每次师父都优哉游哉地说,观心镜哪怕是碎成片片,他都能感应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切,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在外面风流得晕头转向,都把自己徒弟和情人的名字弄混淆了,你还会关心自己的徒弟有没有专心酿酒?阿九从来都不信他的观心镜,其实她知道,那些想走的,从来都不用监督。 其实,她喜欢师父出门多过于他回来,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去给山上那个人送酒了。 说来可能你不信,孤岛上的妖怪,虽然酿了无数的酒,可是他们自己从来没有尝过自己酿的酒是什么味道的。不仅是自己酿的酒,孤独上其他妖怪酿的酒,他们都不可以喝,必须一滴都不能沾。 孤岛上的两大不能,一是不能碰酒,二是不能接近背后的那座山上。 只说师父的这些妖怪徒弟们不能碰酒,并没有说不能给徒弟们之外的人送酒喝啊! 夜半了,阿九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月前她酿的酒装进酒壶里面。 既然孤岛上酿的酒不能喝,也就没有酒壶这种东西存在的必要,所以这个酒壶也是阿九用自己在浅海里捡到的海螺做的。 出了山脚他们居住的房子,又穿过满是荆棘和毒花的小树林,阿酒终于爬到了山顶。 身上的衣服一路走来被刮开了好多道口子,脖子上没有衣服盖着的皮肤也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冒出薄薄的血珠。阿九在想,如果她不是一只免疫能力强的妖怪的话,她走到山顶这一趟都够她死好几回了。 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下都寂静异常,她似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空空胸腔里面似乎多出了一只小鹿在乱撞的声音。 “嗯……你来了……” 那个声音,像拍打着沙滩的海浪,不平静,又像洒满山野的明月光,很平静。 “我这次给你带的酒,叫做‘白月光’,是我把去年冬天下的雪封存好了,然后和今年春天的梨花一起酿成的,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他面前显得特别干哑和微小。 “嗯,谢谢,你真厉害,每次给我送的酒味道都特别好。” “嘿嘿,其实我也是学了很多年才学会的,师父他那个人平时又懒,基本上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那个人的注意力好像始终放在酒上,“你有没有发现,你酿的这个‘白月光’和上次的桃花酿味道有点像?” 他一那么说,阿九突然想起来那天自己在酿“白月光”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盹了好像把几片桃花当梨花放了进去。天哪,这两种花颜色区别那么大竟然能弄错,也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