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却是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有些记忆,仿佛是十七变成鱼的模样,我眼看他在河边挣扎,便将它捧着扔回了水里。 宿醉后沉沉睡过一夜,清晨起来时倒不觉得难受,反而浑身舒畅,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换过了。 我从房中出来,一眼瞧见蹲在院里的夜游神,还有他跟前趴着的那只……橘猫?! “姑姑,您醒啦?” 小夜见到我,高高兴兴得打招呼。 而趴着的橘猫却只是懒洋洋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便转开视线。 不看我?!! 我哼了哼鼻子,满不高兴得对着猫屁股做了个鬼脸。 “姑姑,您看您的这只猫,为何动也不动?” 小夜问道。 我瞧着他的小胖手,和手里晃来晃去的粉红色逗猫棒,心道:那家伙又不是真的猫,能动才怪了。 不过…… 我的恶趣味顿时从心尖尖上冒出来,装模作样得走过去道:“怎的不动呢?会不会是生病了?” 说着,我从小夜手里接过逗猫棒,故意在橘猫的鼻尖扫了扫。 阿嚏! 橘猫突然打了个喷嚏,两个肉爪子在鼻头上搓了搓,那动作与人一般无二。 “咦?姑姑的猫竟与我们一样呢!”小夜很是开心。 自从我将他逗哭,橘猫哄得他收了眼泪,小夜便十分喜欢橘猫,这次的“找猫行动”他可比哥哥还要上心许多。 “吃点吧,这是我从人间寻来的,好多喵都喜欢吃呢!” 我偷觑一眼,小夜手里捏着的半块肉脯,闻着的确有一股子动物喜欢的腥气。 橘猫眼皮都不抬,小夜的手追过来一步,它便后退一步,却又不彻底跑开,只在小夜身子附近转悠。 “小夜啊,这猫吃不惯人间的东西,你去忘川河里寻条鱼来,或许他就吃了。”我强忍笑意道。 小夜信以为真,起身道:“真的吗?那俺这就去!” 等他欢欢喜喜得跑远,我才一把拎起橘猫的后颈,眯着眼威胁道:“回来了竟然不搭理我,还敢给我脸色看,说,谁给你的勇气!” 喵嗷! 橘猫朝我挥舞爪子,偏偏它此刻只是猫形,哪里能是我的对手。 等我好一顿把它搓圆揉扁,撸得他彻底没了脾气,这才觉得方才心中堵的那口闷气松脱了出去。 “叶定稀,你何时回来的?” “昨日。” 它态度仍旧不算友好。 我实在纳闷,便问道:“你这一离去,眼看便是三两月之久,怎的一见了我还不给个好脸色看?我倒是招你惹你了?” “为何喝酒?为何与那条妖里妖气的鱼一起喝酒?为何酒后躺在河边?” 它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脑袋里阵阵发懵,不过却是好像明白过来,它的小情绪或许与我醉酒有关? “叶定稀,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我揶揄它,心中却欢喜得淌了一地蜜糖。 橘猫嗤了一声,继续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嘛……” 我故意迟疑了片刻,才道:“地府里近日有一件传闻,上至阎君,下至鬼差,无所不知,无所不议,你可知是何事?” 橘猫挑了挑眼皮。 “听说过。” 这家伙,虽说昨日下午才到地府里,但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我摸着下巴点头道:“说来听听。” “地府第一号大米虫东倾姑姑,因为丢了一只猫沉迷伤心无法自拔,惊动阎君和崔大人,还有日夜游神这些地府高层寻猫,各地狱里几乎都被翻查过,还连带着查出好几处手脚不干净的鬼差,故阎君将酒窖的存货都赏赐给了向东倾,借以鼓励地府之中对歪风邪气作为的检举。” 橘猫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心中倒是止不住的惊讶。 “还有这等事?” 橘猫睨我一眼,“你以为那些酒怎么来的?” “我……” 我仔细回忆了大半月前,阎君突然将我叫去的经过。 那一日。 “东倾啊,听说你自从丢了猫,整天闷闷不乐,要不要让我开导开导你啊?” 老阎君坐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一副惬意慵懒的模样。 自从老崔回来地府,他便十分卖力得消极懈怠工作。 “一只猫罢了,丢了便丢了呗。”我口是心非,手下将盆景拔得一片叶子都不剩。 阎君斜眼瞧着那盆光秃秃的枝桠,腮帮子一阵抽搐。 “那啥……我酒窖里存了不少好酒,你若是心情不好便搬几坛回去喝,也能调节一下心情。” 想来,是他院中的盆景比存酒珍贵。 只是我也摸不准,老头儿究竟知不知道,他酒窖里的存货已经被我薅去了不少,若要知道只怕消极怠工的日子还得延长个三年五载。 思绪从那一日回来,我才很是确信得朝橘猫摇了摇头。 “老阎王没有和我说过,我为地府立功劳的事情。” 橘猫面无表情道:“他为你寻个借口,让你正大光明搬空他的酒窖,结果有了,过程还重要吗?” 也是,怎么得来的酒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不过今日听得橘猫这么一番说辞,我倒是感觉老头儿为我煞费苦心,今后得空我还是多去阎罗殿跑跑,以表孝心。 “这三两月,除了喝酒,定情信物一事你可有决定啊?”橘猫又问。 这…… 我十分为难,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他。 要说在地府多年,我也没有因为什么事儿上过心,定情信物却是例外。 自从那日问过甄姐姐之后,我便跑去问了孟婆和老阎王,后来还问过黑白无常和一些经常出入人间的地府使者,但他们的建议各有偏差,我到今天也没有吃准到底什么礼物,能让叶定稀这家伙欢欢喜喜得收下。 看到我的表情,那家伙自然知道答案,满不高兴得扭头就走。 我赶忙讨好似的拖住他腰,一把将它抱在怀里揉来揉去。 “别生气嘛,过两日我定然能将礼物送上,你只管放心!” “没诚意!” “有,绝对满满的诚意!” “你松开我,我的毛都要被你薅光了!” 吧嗒! 叶定稀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与猫同时愣住,向外张望,却见小夜那奶娃子双手捧着不动,一条鱼正在地板跳来跳去得挣扎。 “姑姑,您的猫开口说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