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访挖墓人
我决定去下河村找找这个专门挖人坟穴的老挠头。 我跟静静一路走着,我不想跟她进行唯物唯心主义的辩论,就讲了讲下河村的由来。先人选择自己的居住地的时候喜欢依水而建,先是有了一个傍河村,然后在傍河村的上面便有了上河村,在傍河村的下边便有了下河村。这条河原本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河,随着农耕技术的发展,对水的需求越来越大,于是这条河在附近百姓的开挖下越来越宽,越来越深。挖出来的土就堆在两岸,垄起高高的一个坡。我们在坡下走着,坡的那边就是河,冬季水少,只能听到风从坡顶刮过的声音。走过一棵歪脖子树,我停住了脚,朝坡顶看了看。静静在后面跟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下子撞到我身上。 “你干嘛突然停住了?脑袋都给你磕疼了!”静静嗔怪道。 我指指顺着这棵歪脖子树朝北边指过去,“从这里爬上这个坡,就可以看到河对面,那里埋着我的叔母。” 静静好奇重,抬脚就爬上了坡,站在一堆枯草里,眯着眼朝河北边看过去。我跟着也上了去,指了指对岸一相非常不起眼的坟冢,“就是那个。” 静静皱着眉头,“你的先人都埋在那里的吗?” 我摇摇头,“并没有。” “那为什么要单独给她在一个地方葬了?而且还葬到了河的另一边去?” “因为我爹不给她入祖坟,隔了一条河也是想断了她回家的路。大概是这个原因,我也没打听。” 静静看了一会儿,嘴里念叨着,“想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说完话刚一回头,突然尖叫一声,吓的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杨克站在后面。我定了定神,“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杨克依旧冷冷的,但说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她一直站在我的窗户前,敲我的窗户,叫我睡不着觉。我追着她,追着追着找不着了,后来远远地看着她在前面的那个坟上立着。“杨克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你有没有见过我娘?“ 我仔细想了一想,依稀记出点模样来。”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当时才三五岁,记不清楚了。“ 杨克盯着我看,这种看法叫我非常不舒服。”齐耳的短发,大眼睛,塌鼻梁,小嘴巴……“杨克把脑袋低下来,抬起眼皮,盯着我,”她就喜欢这样看人。“ 我的脑袋里刷刷刷地不停地翻腾着一些画面,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倏“地一下。我努力使自己稳定下来,厉声道,”是不是吴妈讲给你听的?吴妈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你不要听。“ 杨克看了我一眼,咧开嘴诡异地笑了。 这个笑让我浑身不舒服。静静有些厌恶,拉着我的手就走。静静走的着急了些,有些踉踉跄跄,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土坡上面带着笑的杨克,翻个白眼,”这孩子被人教坏了。“ 我跟静静过了一个石桥,又走过一堆乱坟岗,远远地见着一个村庄。我们很容易就找着了老挠头,老挠头还住着一间破房子,漆红的大门上贴满了各种纸,一层叠一层,应该是多年贴的春联积累下来的。 静静在我耳朵边轻声说道,“你看这挖人祖坟的人,日子过的也不舒坦嘛。” 我没搭理她,轻轻拍了拍门,里面一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哪个在敲门?“说着便把门拉开一条缝,朝外瞅了一眼,瞅完便想关上。 我一把挡住,加大了手上的劲,“你躲什么躲,把门开了!” 老妇人撒开了手,我跟着静静冲进了院子里去。老妇人怒着瞪大了眼:“你们是什么人,土匪强盗梁上小人!” “老挠头呢?” “没在家!出去出去!朝外走。” 我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老挠头!出来!“说着便朝堂屋走过去,这时候窗户的一条缝突然被拉死,我心里有数,就往屋里冲。 老妇人拉住我,拼命的喊,“没在家,没在家!” 我甩开她的手,“这兵荒马乱的,不在家?出去就是个死!你蒙谁呢?!” 我上前一步踢开门,直奔侧房而去。老挠头原来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子,头发花白,绿豆眼睛紫黑的嘴唇,削瘦的下巴挂了一揪胡子。我把老挠头从床上扯下来,老挠头手脚无力,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别打别打。”老挠头护住脑袋,“你想知道的都在我嘴上,我全都倒给你,别打别打。” 我松开他,看着哆哆索索的老挠头,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老挠头拍拍腿上的土,扶着床沿坐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布鞋套到脚上,脸上一副说不出来的表情。 老挠头走到堂屋里,跪下来拜了拜,而且长拜不起。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是一尊佛祖。我等着老挠头拜完,打趣道:“老挠头,别人盗墓的拜吴子胥,你也是向死人讨钱花的人,怎么拜起了佛祖呢?” 老挠头起身找了条凳子坐下来,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吴子胥盗墓讲的是有所求而非求财,哼,一帮口是心非的家伙。我挖人墓穴,就是向死人讨钱花,我是求财。我拜佛祖,为的是心安。” 我心想,这个老挠头倒是一个诚实的家伙。 老挠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事,眉头紧皱,半天不言语。我看了看门外的太阳,正挂在当空中,我琢磨着回去还要走老长一段路,歪眼看了一下老挠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便催促道:“有什么说什么,开始吧。” 老挠头干咳一声,头也不抬,嘴里嘟弄着,“夜里十二点易见鬼,白天十二点易中邪。等过了正午一刻,我再说与你听。”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静静,静静蹙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老挠头。 时间过的好慢,我能听到墙脚边那只一人高的摆钟发出的嘀哒听,我觉得浑身不自在。静静站起来在房间里四下走动,老挠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摆钟发出“当当当”三声响,我走了一会儿神,这下子被叫醒,转过头看了看墙脚边的大摆钟,正午十二点过了两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