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做贼黄昏后。夜半霜寒,士兵们大多都已沉沉睡去。蓝珺瑶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躲过了守在帐口昏昏欲睡的守卫,朝那被翻一遍的大帐摸过去。 面前漆黑一片,耳朵贴在帐上半晌,不见有任何动静,蓝珺瑶这才进了大帐,这帐中的摆设她早已了然于胸,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便不会惊扰了旁人。 想到即将发现凌祈暄的秘密,她心中雀跃不已,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如同第一次探古墓一样。 蓝珺瑶脸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搜索着帐内可能藏宝的地方。缓缓在地上趴下,她在地上一阵敲打,半晌,终于确定地上没有机关什么的,宝物自然不在地下。 盘膝在大帐中央坐下,蓝珺瑶苦苦思索,到底什么样的地方可能藏有宝物,这帐中摆设简单,望过去一目了然,不像是藏宝之地。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既然那黑衣人能找到这里,便说明这里的确是有秘密存在的。冷风透过破烂的大洞,发出凄惨的呼喊,蓝珺瑶低头用手指戳着地面,心思不知已经飘向何处。 明月当空,温柔的月光透过缝隙洒下一片铅华,蓝珺瑶正漫不经心,看到地上的图案,小身板忽然一震,随即而来的是狂喜。她还真得感谢今晚夜袭的黑衣人,若不是他挑破了帐子,她也不会发现住了许久的帐子竟然还藏有这样的秘密。 抬头望去,帐顶打了一大块补丁,若是白天看过去,倒不会发现什么意处,此刻借着月光,不寻常之处立刻显现,那图形折射至床面上,仔细瞧去,竟是一猛虎精神抖擞地昂首立于石墩之上。 顺着图案摸索过去,蓝珺瑶爬上那张大床,一点点细细摸索,想不到这床自己住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小指划过凸槽,她连忙回手,双手仔细描摹,既然被她发现,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伸手从头上抽下束发的簪子,蓝珺瑶一阵鼓捣,只听得‘咔嚓’一声,她瞪大双眼,屏住呼吸,期待着宝物的模样。 入眼的是一个红木方盒,静静躺在那里,蓝珺瑶并未急着将木盒从床龛中取出,随手从床边抓过一物,应声落入龛中。 忽然那木盒上房一派闪着银光的细刃连发,若是贸然伸手去取那木盒,此刻被钉的已经是她的小手了。这倒多亏了她多年来苦啃的从盗经验。 蓝珺瑶提起衣摆,‘刺啦’一下私下一凛宽布条,配合着手中的簪子,将那木盒从床龛中取了出来,情况未知,她不得不防,毕竟以后若真的无所依归,她还是要靠这双手吃饭的。 打开木盒,她看着里边安放的东西,小嘴顿时惊讶地合不拢。鎏金的雄狮和那图形一模一样,蓝珺瑶用布裹着狮子头查看印信,底座上四个大字透着森森威严——骠骑将军。 这样说来,那黑衣人来此寻找的东西也是这物件了,望着印信狰狞的虎头,她忽然觉得这印信在手中握起来沉甸甸的,有些烫手。心中寻到宝物的喜悦也被冲淡,眼神在床龛和木盒之间徘徊,不知如何决断。 忆起上午之事,蓝珺瑶决定先把帅印抱回去再说,就算是等他发现了,自己也能趁机勒索一番,索取一些好处。 想好了之后,蓝珺瑶从床上起身,离开之前不忘将被褥恢复如初,离了大帐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间过去大半,天上朗星舒月,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帐冷风打转,帐门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又回复了平静。一双隐晦不明的眸子盯着空空的床龛,眸光投向蓝珺瑶离去的方向,周身杀气外泄,一身白衫无风自动。 片刻,戾气散去,又成了平常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墨一,好好盯着她。若有异动,哼!”右手在脖子间划拉一下,比了个冷冷的手势。 “是。”墨一领命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大军开拔回京。蓝珺瑶被裹得厚厚的,和凌祈暄同乘一骑,被他揽在怀中。经过了昨晚的偷袭,有一些人折在雪夜中,有和他们熟识之人只好将他们就地掩埋。 此次凌祈暄回京是老皇帝连下数道圣旨,命令他大年之前务必回京述职,现如今距离他离京已经过去十年。 蓝珺瑶感受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的注目礼,嘴角不由有些抽抽,却也大大方方地任这许多人像看国宝一样打量。 身后的凌祈暄正襟危坐,面对众位将士或怀疑、或揣测、或好奇的目光,端坐如钟,一马当先,目不斜视,只顾着赶路。 军中众人虽早有耳闻,将军救了一位长相俊美的女娃,但是这些天来忙着赶路,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职责所在,一直有一睹佳人芳容的机会,这下子各个恨不得盯着蓝珺瑶不放。 大将军从不会将女人带在身边,他们甚至为此开了赌局是不是将军有什么隐疾或是喜好男风。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女人出现了,将士们都纷纷猜测他们会不会干柴遇上烈火,熊熊燃烧。 凌祈暄岂会不知这些兵痞子们脑子里装了什么废料,看到他们一个个探究的眼光,他的心里暗暗思忖,是不是这段时间他们的训练量太小了,看来述职回来后他要重新制定一套训练方法了。 如果那些好奇心泛滥的将士们知道他们的统帅居然会这么想,一定会后悔自己方才的肆无忌惮,心里肯定恨不得把自己那双惹事的招子抠出来。 蓝珺瑶身上青紫的冻伤也在这几天好上了许多,手上被石块划破的地方开始结痂,双手每天仍旧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身上被包裹得像个肉粽子。 过了半晌,凌祈暄命令大军原地休息。算着日程,明日就可以抵达京城了,想到即将见到久别的家人,将士们都忍不住一阵激动。 怀里揣着凌祈暄的帅印,她总觉得身后之人撇过来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凌厉,不知是自己做贼心虚还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