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回到住处,便听得一阵朗笑声远远传了过來,蓝珺瑶抬头一看,三长老正含笑看着他们,见他们从祭塔回來,便迎了上來。 蓝珺瑶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坏,大约是因为一路上的照顾,她冲着他点了点头。 四人一同进入石洞中,三长老当先开口问道:“巫族条件不能同皇宫比,简陋之处还望你多多体谅。昨夜睡得可好?” “三长老客气了,若是连这样的装饰都说成简陋,又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奢华呢?”蓝珺瑶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泛着暖色的杯子是取了暖玉的玉髓做成,连杯子里飘着的茶叶,也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 “圣女习惯便好。”三长老今日与往日不同,文绉绉地同她咬文嚼字,不仅他说着拗口,听在蓝珺瑶耳中也不舒服。 “三长老有话请直说。”蓝珺瑶打断他即将脱口的话,若是这样闲扯下去,不知要扯到什么时候。 “嘿嘿,还是圣女了解我,那我就不瞒你了,我今天前來是想看一看圣女手中的圣物。”像是为了宽她的心一般,三长老说完连连摆手:“你放心,我只是看一眼,看过之后立马就归还,绝不是想拿走。” 昨日族长想借圣物一观,却在圣女这里吃瘪的消息在长老会已经传开,三长老听说后,今日一大早便急急跑來,只等圣女从祭塔归來,一來他对这圣物也好奇得很,二來却是他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 若是自己能看一看这圣物,岂不是在族长面前长脸。三长老一脸期望地看着蓝珺瑶道:“圣女若是信不过我,我拿这东西來抵押。” 三长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方只有手掌大小的印信,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蹲坐其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老虎递了过去。 蓝珺瑶摆摆手,道:“三长老的为人我信得过,看看也无妨,三长老快将这翻天印收起來吧。” “我就知道圣女通人情,定是族长老儿不讲诚信。”三长老这活宝一般的态度让三人有些哭笑不得。 蓝珺瑶笑着从脖子上解下千秋重锁递了过去,巫族这百年來的积蓄当真不可小觑,想不到连江湖失传的翻天印都被他们收入手中了,又不知有多少失传的宝贝攥在巫族手中。这翻天印是昔日排在江湖奇宝榜上前十的宝物,它能护住人的心脉,长期佩戴更能修复体内受损的经脉,拓宽穴道,是以为江湖人所争。 三长老小心翼翼地接过千秋重锁捧在掌心,好似面前的东西是一个碰一碰就会碎的宝贝,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三长老,面对这小小一枚玉佩时也显得激动异常。 过了一会儿,三长老面上的狂喜之色才回复了些,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玉佩,若不是旁边还有他们三人看着,只怕他当场便要凑上去亲一亲了。 也不知三长老这段时间琢磨出了什么门道,将千秋重锁还给蓝珺瑶时一脸受到点化的模样,高深地道了一句:“不愧是圣物,圣女可要将它收好了,莫落入有心人手中。” 蓝珺瑶在三长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奖千秋重锁重新收好,末了又道:“三长老日后若是想再看它,我定然不会推诿。” 得了蓝珺瑶的保证,三长老再看向她的目光中就带了一些欣喜与熟络,这样的效果自然便是蓝珺瑶想要的。以三长老这样的为人,总不好意思每次都白白要过去观摩,他的身份决定了他送出手的东西定然不凡。 送走了三长老,整个石洞内都显得清净了不少。三长老临走之前打下包票,若是圣女在巫族中遇到什么麻烦事,尽管着人去寻他,凡是有他能帮忙的地方,他一定全力去做。 蓝珺瑶哑然失笑,这位三长老不管对她怀着怎样的目的,眼下倒是巫族中唯一讨喜的人了。云舒起身到洞口守着,霜修景就着桌子将一张圈点过的地图摊开,这便是巫族所在的地貌了。 许是为了讨好她这位圣女,巫族中人并不禁止他们二人的行动,趁着蓝珺瑶到祭塔去的间隙,霜修景带着蓝云舒在巫族内转了转,状似欣赏巫族出尘的环境,实则是为打探地形。 除开一些巫族重地有人把守外,其余地方无论他们如何走,都沒有人阻拦,又或是巫族人认为,凭借他们还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知道他们是同圣女一起回來的,巫族族人都对他们十分客气。赶在蓝珺瑶回來之前,霜修景绘出了这幅地图。只是用來护族的大阵他未能寻到破解的方法,毕竟是上古流传下來的残阵,巫族之人能将其完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着桌上的砚台,蓝珺瑶将地图上与自己见到的有出入的地方一一矫正,出谷之事不急在一时,只是务必要将这份出谷的地图筹备妥当,容不得半分差错。 将自己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地方在地图上标完之后,蓝珺瑶将今日自己在巫族祭塔内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在外饲养蛊虫难免误伤巫族族人,他们也不曾在外见到过这东西,想必是在祭塔上的别室内操作。 此番前來巫族,虽是无奈之举,蓝珺瑶却不后悔來到这里,有千秋重锁在手,她与巫族之间迟早有一方要做出妥协。与其日后让他们抓住自己的把柄为难自己,不若先将这个麻烦处理掉。 听了霜修景的话,她也开始深思,护族大阵是以周遭的几座山峰为阵基,汲天地之灵力,维持大阵日常的运转。若是想破掉这阵法,势必要先找到能够代替阵基的东西。 今日三长老手中的翻天印便可替代,只是用过之后,也必然会毁掉。即便他们能将翻天印握在手中,还要再找到另外三件可以替代的灵物,蓝珺瑶揉了揉鬓角,看來要打探一下巫族存放宝物的地方了。 翌日一大早,蓝珺瑶便从睡梦中醒了过來。这巫族族人隐居的地方当真是个好地方,她在这里歇息了两日,只觉小产遗留下來的毛病仿佛都好了几分,行走间身子格外轻便。 才走出石洞,便见以巫阴月为首的巫族少年正在练一套拳法,蓝珺瑶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左右无事,看他们打拳來消磨时间。 有圣女在一旁观看,这些少年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这一早上的历练下來,他们一个个都觉双臂似绑了铅一般,汗水将他们的衣裤全部打湿,族长平日里对大家很好,只是在这件事上却格外强硬。 巫族适龄青年必须加入这支队伍,就连少族长也不例外。蓝珺瑶看着他们挥汗如雨,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一遍拳法看下來,她发现这拳法非常精妙。 只是一套简单的动作却能将人体锻炼到极致,想必能创出这套拳法的人在武功造诣上也不弱。这一套拳法打完,本该是休息的时候,巫阴月却要再舞一套剑法给圣女看。 巫阴月听长老提起过,圣女姐姐的功夫比他们这些人都要好,少年人心强气盛,自然不服气。今日便是个绝好的机会,圣女姐姐若是能借此指点他,也好过他日日自己摸索。 少年们自发围起了一个圈子,巫阴月持剑站在正中央,蓝珺瑶点了点头,他手中的长剑挥动,一套与拳法相配的剑法挥泄而出。 蓝珺瑶看得仔细,这一套剑法虽然与方才的拳法是出自一位大家之手,却比拳法难上不少,这少族长的剑法练得不如拳法好,有许多招式相承接的地方,他舞得有些生硬。 长剑自上而下抵着地面,剑身弹起,巫阴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胡乱抹了一把顺着脸颊落下的汗水,一脸骄傲地看着一旁的蓝珺瑶。 “小小年纪能有这般作为,长大之后必是可造之材。”蓝珺瑶毫不吝惜赞美,从巫阴月舞剑的姿势來看,他练习这套剑法的时间并不长,能将这套剑法连到这种地步已属难得。 蓝珺瑶从绣墩上起身,她将巫阴月手中的长剑要了过來,空无一物的旷地上传來一声金属的嘶鸣声,但见蓝珺瑶的身形已经展开,她正舞着巫阴月方才展示的那套剑法。 明明是一套相同的剑法,由她舞出來却又与巫阴月使出來不尽相同,一转身,一刺剑,都显得灵气十足,且她动作娴熟,整套动作做下來流畅无比。 巫阴月在一旁看着,眼中的傲色渐渐隐了下去,转而痴痴地盯着蓝珺瑶的动作,长老说的话确实不假,他可以肯定圣女姐姐是第一次看到这剑法,却像是早已练过千百遍一般。 蓝珺瑶将这套剑法一连舞了三遍,直到身上有薄汗沁出,这才收了去势,将长剑重新还给了巫阴月。再看一旁的这些少男少女,他们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剑法中,一个个愣在原地,眉头不时蹙起,像是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巫阴月的长剑重新回到手上,他竟然顺着蓝珺瑶的动作开始起舞,却是模仿蓝珺瑶方才的动作,可以看得出來,在场的人在这套剑法的理解上,皆有新的感悟。 蓝珺瑶并未打扰他们的思路,一个人悄悄地退了出來,山坳里山风吹拂,带着些植物的青气,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