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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对依偎斜阳,檀心诉清波 175 人精德全

江山美男一手抓 Ms唐小五 4938 2024-06-15 04:44
  蓝珺瑶这几日只觉心中如一只小鹿乱撞,惶惶不可终日。若说是自己想多了,那跳个不停的右眼皮子又是怎么个回事?这两日來,即便是她小心谨慎,手里捧着的杯子也会莫名碎掉,少不得连德全公公都多看了两眼。  皇上亦是多加恻目,那怀疑的目光简直让她感到委屈,却也只得陪着笑应不是。都说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现下蓝珺瑶简直比那倒霉的人还要霉上两分。  眼瞧着那平日里走惯的门槛横在路中,蓝珺瑶抬脚刚要迈过去,怎地身子就忽然朝前倾倒,堪堪摔了个狗啃泥,小模样看上去甚是凄惨。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扎自己小人了,不然她怎会连番处于这样的困窘之下。  想來这几日已然瞧惯了蓝珺瑶的意外,虽面前的燕窝碎成一地,皇帝也仅仅挑了挑眉,头也不抬地将一本奏章掀过,“德全,去叫人再炖一盅。”  蓝珺瑶只觉双膝隐隐作痛,并着那结结实实地一摔,多少怨恨不由逸散,恨不得将德全偷偷塞给她的护身符给一把丢得远远的,说什么这是他诚心为她求來,可保她今日无虞,都是骗人的。  她还不敢指望着皇上过來拉她一把,忍受着周身散架一般的感觉,她麻溜地从地上起身,将沾染的灰尘拂去,这才在皇上面前跪下,“皇上恕罪。”  “起吧。”这几日发生的事简直如同闹剧一般,眼瞧着平地她都能走出坑來,皇上心中的不悦也消散不少,只把她这几日的霉事都当做消遣了。  “皇上,那边有信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德全已然在御膳房跑了个來回,虽说他鬓发全白,可看那腿脚的伶俐劲却一点也不失当年风采,右手的红漆木盘中托着金丝燕窝,左手中还握着一本镶着金边的奏章。  蓝珺瑶只瞥了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忙不迭地又垂下头去。镶金边的折子平日里不常用,且到了紧急情况,也只有几位皇子有权力动用。现如今,能够用到这折子的也只三皇子与八皇子两个。  且瞧着德全那张老脸上的褶子不停颤抖,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透露着些许焦急,蓝珺瑶便知这几日的不安來自何处了,只盼望不是他出了什么大事才好。  冒着热气的金丝燕窝被晾在一旁,皇上自德全手中接过了折子,似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染上了几分阴霾,皇上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面上有些难堪。  德全也像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敛眉襟首立于一旁。蓝珺瑶心中的鼓越擂越响,怕别真是什么噩耗才好。  “德全,传信的人何在?”皇上将面前的折子摔下,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回皇上,在殿外候着。”德全心中默哀一声,为这小奴才的命运道一声悲催,他虽有心帮他,可皇上盛怒之下谁敢來掳胡须啊。  这传信的小奴才原本是在凌阮身边服侍的,这一路上为了快些将奏章送到,他跑死了三匹骏马,披星戴月赶到京畿,还來不及歇一口气,便直直奔赴皇城。  颤颤悠悠的小奴才才入大殿,“噗通”一声便朝着皇帝跪下,口中高声呼喊“皇上饶命”。  “若不是你们这些人胆小如鼠,粮草又怎会损失如此严重。”这个时候,不管这小奴才如何做都是错的,怪只怪他主子让他來送死。  蓝珺瑶与德全二人眼观口、口观鼻,一个个都不打算去蹚这趟浑水。听闻皇上的话,蓝珺瑶心中更显焦急,竟是粮草出了岔子。  “皇上饶命啊,此事皆因三皇子而起啊。”小奴才顾不得主子的吩咐,想是三皇子的一番说辞不能保得他性命,这小奴才竟选择铤而走险。  皇上挥挥手,要将他架离大殿的两个侍卫应声退下,“你且说说,此事到底是何缘故?若所说属实,朕就饶你一条狗命。”  三皇子的奏章此刻就平躺在小奴才面前,他朝前跪行了两步,向皇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这才开口说道:“奴才谢皇上。”  小奴才的口才出奇的流利,似被说书先生附体一般,一段话铿锵有力、婉转起伏。听得殿内三人仿佛重见了那日的场景。  自然,转述过程中难免有添油加醋之嫌疑,山匪的寥寥数人被他说成了战力相当,且三皇子麾下之人姐奋力与山匪搏斗。奈何这山匪不似一般的匪徒那样,他们即便尽了全力,依旧难逃落败,粮草也被山匪悉数劫走。  小奴才口若悬河,待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重新叙述一遍,便静静地伏在那里,等待着皇上的谕令。  蓝珺瑶望了一眼恭敬的奴才,心中不由为他哀叹,且不说这小奴才所说是否属实,只凭他这一番陈述,就难逃杀头之祸。  敢在皇上盛怒之下去拔虎须,做出这样的蠢事哪里还指望他能再活下去,不被皇上抄了九族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皇上面上的表情一直显得淡淡的,若不是眼中偶尔露出的一丝精芒,哪里能让旁人捕捉了他的心绪。只见他原本紧闭的双唇轻启,吐出这世上最残酷的话:“五马分尸。”  殿外守卫的御林军在这一刻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在皇上下令的刹那,便拖着还未反应过來的小奴才朝殿外走去。  小奴才的身子与地面摩擦,“呲呲”的声音听在耳边竟觉得分外刺耳,若不是到了殿外才发出那一声凄厉的哀嚎,会叫人觉得他是否听到了皇上对他的处置。  “皇上饶……”话还留在嘴边,也不知御林军使了怎样的招数,小奴才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满室静谧。  在德全公公的示意下,蓝珺瑶在皇上面前跪下,低垂着眼睑,双手将那摔落的奏章高举国头顶。  大殿中静谧得有些骇人,似暴风雨來临前的平静。凉薄的衣衫不能阻挡地面的寒意,蓝珺瑶只觉双臂酸沉,双膝酥麻。  皇上半眯着眼睛盯着蓝珺瑶瞧了好久,这才点点头:“起吧。”早在一旁候着的德全连忙接过蓝珺瑶手中的折子。  蓝珺瑶敛眉矜首,默默站在一旁。粮草被劫本就不是小事,何况三皇子竟连一袋粮草都未保住。  虽说小太监舌灿莲花,想必三皇子在奏章上也多有辩解,皇上此刻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先皇子嗣众多,当今圣上能稳坐龙椅,沒有一些手段哪里能镇得住这些活蹦乱跳的小虾米,若只凭三皇子说辞就能将整个局势扭转,皇上也不会是皇上了。  皇上探究的意味太过沉重,蓝珺瑶只觉盯着自己的目光似要在自己身上灼烧出一个大洞,只好努力把自己当空气忽视了。  “靖安,你怎么看?”皇上的目光撤去,仿佛方才的探究只是蓝珺瑶的错觉,德全径自上前在皇上身后为他揉捏着酸痛的双鬓。  蓝珺瑶并未抬头,只答道:“回皇上,靖安一介女流之辈不懂政事,但靖安却知此事必有蹊跷。”  任谁都能看出此事不简单,只那胆大包天的劫匪便值得人深思了,东凌境内,还不曾传出哪一伙山匪竟然敢连军粮都敢打劫。  平日里他们虽逍遥懒散,却也有个底限,与皇家有关的一切他们不会去搀和,除非是嫌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待得太久,想摘下來嬉闹一番。  蓝珺瑶含糊的回答令得皇上非常满意,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给予皇上肯定的回答。  “皇上万不可焦急上火啊,太医昨个还交代奴才,这两日皇上一定要静心调养。”德全适时开口,在皇上耳边吹着软风:“奴才斗胆,三阿哥几个都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即便有再大的不是,也请皇上念在父子之情上从轻发落。”  德全说着,手中的动作暂时停下,在皇上身旁跪下。蓝珺瑶亦随着他在一旁跪下,若说最了解皇上的人,定是这老成人精的德全无疑了。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枉我平日里对他的教导。”皇上动了怒,骂了两声,胸口起伏得厉害。  皇上的子嗣中多是女儿,有几个能挑起一方重任的却早早夭折了,余下净是些不成器的和年纪稚幼的,现下能用上的,也只有三皇子与八皇两个了。  若不是出了九皇子叛变的事,皇上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比之几个月前,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叛乱一事不过成全了八皇子的一片好名声。  虽说谣言已经澄清,皇上心中对这两个儿子到底是防备着的,尤其是对八皇子,防备意味更浓。  “皇上息怒,都是老奴的错。”德全顾不得再为三皇子求情,连忙起身在皇上身后慢慢捶打着,直到他气息慢慢平复。  皇上的心意德全怎会不懂,他将粮草与行兵之事分别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过希望在两人中寻个平衡罢了。哪知平日里多为人称颂的三皇子此次做事会叫人如此失望,被人劫走粮草这样的大罪,只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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