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珺瑶带着荣华与云舒才回到宫中,远远便见一队护卫朝她走了过來。他们先与她行了礼,而后领头的侍卫队长说道:“皇后娘娘,烦劳您跟着属下走一趟。” 荣华一见这种情形顿时傻眼,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侍卫队长,不过才半日的光景,难道这宫中竟就变了天么?皇后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出了什么事情?”这一队护卫往常是在养心殿宫前巡查的,蓝珺瑶记得这个侍卫队长,从前见过他行事,倒是真的公正。 “皇后娘娘,皇上有令,请恕属下无法告知。”侍卫队长一脸为难的样子,皇后娘娘这样极具才情与大智的女子,连他也是万分敬佩的。是以他为能在养心殿外巡查而骄傲。 今日目送皇后娘娘出了殿门,不过是换班的间隙,就出了大事。他听了属下的禀报,也顾不得守夜的劳苦,亟亟穿了衣服就往养心殿外赶过去。 彼时养心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以皇上为首,后宫嫔妃大多在场,养心殿被皇上的亲卫严密把守起來,他离得太远看不大清,只隐约瞧见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神情激愤地在向皇上说些什么,皇上面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不久后,就听得皇上震怒,下了令要把皇后娘娘带回宫來,他本就在外守着,一听赶忙抢着上前,领了皇上的旨意。他心中敬佩皇后娘娘,这才亲自來请她,若是旁人來了他不放心,怕他们对皇后娘娘无礼。 皇后娘娘这样的人,定然是不屑使什么阴谋诡计的,连最得宠的琴贵妃她都不曾与她为难,这侍卫队长私心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些人看着,他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与皇后娘娘说些什么,免得人多嘴杂,传到皇上耳中就成了先与皇后娘娘私通消息。 前后各有十二人将他们围在中间,左右是荣华与云舒。侍卫队长刻意走在蓝珺瑶身旁,借着人多好遮掩,将今天发生的事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与皇后娘娘提点了一番。 将到养心殿前,侍卫队长正了正身子,身形落后他们两步,渐渐到了整个队伍的最末端。养心殿外确如他所说,门口站着两个目不斜视的羽林卫,右腰间悬着佩刀,右手握在刀柄上。 蓝珺瑶示意身旁两人不要慌张,这才昂首向前走去。虽然今日发生了大事,然她到底还是一共宫之尊的皇后娘娘,慑于她的威名,这些侍卫也不敢太过无礼。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施施然走进了养心殿。殿内正有几名后妃不耐地站在院子中,她们时不时朝殿外瞅一眼,一见皇后出现脸上喜色立现。 等待的这些时辰,皇上肃然端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临时的办公场所,墨一将他需要处理的折子全部送來,倒是不浪费功夫。 皇上处理政务,她们在这里不好发出太大声响,皇后宫中的奴才也沒给她们好脸色,院子里连个凳子也沒有,她们只好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们等的心焦又无可奈何,心中一个劲埋怨,却忘了她们为何会有这般待遇。 这几人便是这批进宫的女子中,最为骄奢的几人,仗着家中父兄的权势,一个个心高气傲,丝毫不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便是失了爹娘庇佑的皇后与野路子的琴贵妃,她们亦有所不屑。 皇上盛宠琴贵妃,她们又不敢轻易到她那里闹腾,只得把目标转到这里。前几日养心殿中热闹非凡,尤以这几人最能闹腾。言语间向皇后抱屈,埋怨琴贵妃霸着皇上,闹得后宫不宁。 蓝珺瑶不欲与他们理会太多,只佯作不懂他们的意思,哪像这几人又把主意打到了琴贵妃那里,左右是皇上常去的地方,若是侥幸与皇上遇见了,大家便各凭本事了,是以才有了今日一事。 蓝珺瑶听完侍卫队长所说,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当下唇边现出冷笑,真是一群蠢货,被人当枪把子使了也不自知,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今日不管结果如何,她这个皇后可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几人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只凭这一点,怕只能永驻冷宫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这些人看着她却焦急,她们在这里站了半晌,也是皇上故意晾着她们。有识趣之人早已悄悄离开,仅剩的几人以这位彤贵人为首,眼中闪动着某种莫名的兴奋光彩。 蓝珺瑶在皇上面前站定,似对眼下剑拔弩张的形式无所知之,自顾与他见了礼。 凌祈暄从奏章堆成的小山中直起头,叫她起身后眉头始终紧紧皱着。一旁站着的后妃们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喜意更浓,巴望着皇上接下來回如何处理皇后。 骤然间,凌祈暄猛地一拍面前的书案,力道之大,连奏章都在桌子上弹了起來,一旁的砚台中有墨迹倾洒出來,很快便将一旁放着的宣纸染黑。 那几位后妃本就离地近,被皇上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继而又平静下來,皇上怒气越重,便表示皇后待会儿要受到的惩罚越重,想通这些,她们心中高兴的紧。 “当着朕的面便这般沒规矩,背后可还了得,你们心中还有沒有朕这个皇上。”凌祈暄厉声道。 这话一说,连想好了说辞的蓝珺瑶都愣了一下,这话不像是对她发作,反倒是对着一旁的彤贵人几人,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不跪下!”见她们无动于衷,凌祈暄抓起手边一本奏章,向着站在最前的彤贵人狠狠摔了过去。 她心中委屈的紧,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招惹了皇上的怒气,她身后站着的后妃更是摸不着头脑,然一个个都怕皇上迁怒于自己,忙不迭地一溜跪下。 “臣妾知错了,皇上息怒。”彤贵人言语间满是委屈,跪的也是不情不愿,小嘴微微撅起,双目之中已泛红色。 “朕问你,错在何处?”凌祈暄接过墨一递过來的帕子将手上沾染到的朱砂擦去,面上的严厉丝毫不见退却。 彤贵人方才不过是顺着皇上的话像她服软,哪里晓得皇上会刨根究底。一时之间心下大寒,望着皇上逐渐暗淡下來的眸子一脸无措地绞着衣服一角。 “來人,将她送去思芜殿好生悔过,哪天想通了再來禀报朕。”皇上招招手,身后两名婢女立马上前,拖着彤贵人就要从这里离开。 思芜殿乃是冷宫所在,若去了那里,此生便只能在那里度过了。皇上身边本就不缺女人,彤贵人一听这话顿时着慌,口中乱叫着想要挣脱婢女的拖拽。这两人本是宫中训练过的,对付这种后妃最有办法。 只见她们其中一人腾出手來去捂彤贵人的口,另一人不知在她身上哪处使了暗劲,两行热泪顿时顺着她的眼角潸潸而下,殿内却清净了许多。 这些人中不乏头脑灵活的,连忙从后爬了出來,对着蓝珺瑶所在之处不住磕头,口中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方才未來得及与皇后娘娘见礼,求皇后娘娘饶恕。” 余下数人亦不甘落后,纷纷向皇后讨饶。早有宫人搬了凳子在蓝珺瑶身后,她挥了挥手叫她们起身,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些人的嘴脸,无端惹人生厌。 “念着你们初犯,各自回宫闭门思过一个月吧。”凌祈暄的面色有所缓和,这些女子面上才见悔意。她们着实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了彤贵人的话想要扳倒皇后娘娘。 凌祈暄摆摆手,这些人退到一旁,这才开始着手处理皇后乱用巫术一事。 “这东西皇后可认得?”一旁的宫人将那个做工精致的玩偶端了上來,蓝珺瑶只瞧一眼便认了出來,皇宫中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她自然认得,于是点点头。 只是这玩偶与它被送來时已经大相庭径,玩偶从背后被人挑开,有棉絮从中露出,四肢上插着几根银针,看得蓝珺瑶眉头大蹙。 “这人偶皇后如何解释?”凌祈暄随手执起人偶朝她丢了过去,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染上了一圈泥土,才滚到了蓝珺瑶脚下。 与人偶一并丢过來的,还有一团写着小楷的字条,笔力苍劲,却是她的字迹,她并不识得这是何人的生辰八字,也不记得自己曾写过这样的东西。 细细端详一番,却发现这笔迹虽与自己的字看起來一模一样,然味道却差上了几分,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模仿。既然她能看出,头顶上俯视着她的人不痴不傻,自然也能瞧出是有人刻意陷害。 这被加工过的人偶模样让人一看便能瞧出是作何用途,再加上这玩偶不必普通的草人,做工精致到鼻子与眼皆清晰可见,简直是缩小版的真人。 人偶的身上套着一见足膝的裙子,这样怪异的装束她们不曾见过,看宫中嫔妃,也只有琴贵妃先前所穿与东凌女子不同,加之又是在皇后宫中发现,便叫人不得不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