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正争论不休,谁都不肯退步。敲门声蓦然响起,与之一同传來的,还有凰月询问的声音:“瑶瑶,你睡了吗?” “娘亲,你进來吧,哥哥正帮我收拾出行的行装呢!”争吵声戛然而止,蓝珺瑶朝哥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凰月推开门,只见儿子正帮女儿收拾行李,她面上带着些满意的笑容,将怀中的长衫交到蓝珺瑶手上,“这玉佩你收着,还有这封信笺。若到了北凰需要什么帮助,便拿着这玉佩去寻你外公,再替我这个不孝女儿向他问声安。” 蓝珺瑶接过长衫在身上比一比,大小正合适,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多谢娘亲。” “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多,一个女孩子家终日在外奔波,传出去了倒叫人小瞧,这衣服你穿上,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为你改一改。”凰月抚上女儿的脸颊,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虽说女儿从未告诉过他们她在外做了些什么,他们夫妇俩倒也从來不去干涉,他们只知女儿是为了这个家忙碌便好了。只有时瞧见女儿劳累的模样,他们想要劝女儿不要再忙碌了,话到嘴边却被生生止住,越发心疼女儿了。 “谢谢爹娘的体谅,等女儿从北凰回來了,一定老老实实陪在爹娘身边,再也不到处乱跑了。”她一直很感激爹娘的体谅,无论她要做什么事,爹娘都不遗余力地支持。如这次一样,娘亲对于她要做的事也不多问,只默默为她打点好一切。 蓝珺瑶将头枕在凰月脖颈上,眼眶微微有些泛湿意。这次瞒着爹娘着实不该,只是她却不想让爹娘为她担惊受怕,只好先瞒着他们了。身上的长衫做工精细,是娘亲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爹娘的付出只让她心中更加愧疚。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蓝珺瑶便踏上了前往北凰的路途。昨日送走了娘亲,她苦劝卿月哥哥,待她保证只是前去看上一看,若事情不可行便立刻返回,又说随时将行踪报与他知道,蓝卿月才勉强同意。 若见了爹娘,怕离别时又免不得一番感伤,蓝珺瑶这才早早出发,不见面便少了许多离愁别绪。马蹄高高上扬,带起一片尘土,蓝珺瑶背上之后一个小行礼包裹,装着一套换洗的衣衫与一些干粮。 雀鸟在枝头渣渣叫个不停,伴着早晨晶莹欲滴的露珠,叫人神清气爽。蓝珺瑶疾驰在一马平川的大道上,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深吸一口气,只觉连心都要雀跃起來,双臂大张,看在旁人眼里怕不知该如何想她。 五月已是立夏的天气了,烈风鼓动长衫,煦风只往她怀中钻,路两旁偶尔有几片落叶飘离了树枝围着她打转,掠过脖颈只叫人觉得酥.痒。蓝珺瑶只觉马儿速度慢,恨不得一日就到了北凰帝国。 这碧淳似是通人性一般,昨日她才下定决心到北凰走一遭,昨夜出奇的好眠,一觉酣睡到早晨才惊醒。瞥见天上依旧挂着残星,她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东西出家门,却不知相府角落里,蓝父蓝母与蓝卿月一直目送着她出了府门,仍旧不肯离去。 太阳渐渐爬上了正空,正用最大的努力散发着周身的热意,温度也随之升了上去。蓝珺瑶只觉连风也变得有些不讨喜了,背上已被汗水浸湿,黏黏的叫人难受。 胯下的马儿半晌不曾休息,眼下正“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这样的高温着实让人招架不住,蓝珺瑶只得牵了马到一旁的树林中歇息,点点浓荫之中凉意迎面而來,一身燥热转眼便去了个七七八八。 蓝珺瑶将马儿拴在一株临水的大树旁,自己也寻了块空地坐下,半倚在大树粗壮的树干上,溪水淙淙流淌,密林之中虫鸣声阵阵,蓝珺瑶便感觉倦意涌上心头。 半日疾驰下來,不仅是人,连马儿也感受到了疲惫,它在溪水旁饮够了水,接着便将一只后脚微微弯曲放在地上,过了片刻又换了另一只脚,來回折腾了几次,蓝珺瑶才知原來马儿是在打盹呢。 眼见四周一片平静,中午又不适合赶路。蓝珺瑶掏出背上干粮,就着溪水吃了几口,闭眼假寐。待身上的薄汗被冷风吹干,身边有些异样的感觉,蓝珺瑶才从假寐中醒了过來。 陡然睁开的双眼正吓了她面前之人一跳,他慌忙地退后两步,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大刀,颤颤悠悠地指着蓝珺瑶道:“此树...是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开,要想过...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结结巴巴着总算将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來,那人却沒想到面前的俊俏小哥如此不配合,他眼巴巴地瞧着蓝珺瑶,她却已经重新闭上了双眸。 凉意拂面,眼前的一切不似作家,蓝珺瑶再睁开眼睛,却见面前打劫的人依旧好生生地立在那里,不远处马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正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蓝珺瑶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这算怎么一回事吗?她只不过小憩片刻,眼前就冒出了个打劫的蟊贼,难道黄历之上今日忌出远门?她揣在怀中的双手缓缓抽出,面前那人却一脸紧张的神色。 “不许动,再动我就不...不客气了。”说着,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双手握紧那把有着斑斑锈迹的大刀,冲着蓝珺瑶晃动了几下,身子半弓着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大哥,我出门匆忙,身上只带了这一锭银子,我把这银子给你,你放我过去可好?”在他的注视之下,蓝珺瑶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在自己脚尖旁的空地之上。 那打劫之人一见银子喜上心头,双眼中似有星芒闪烁。他压制住直接去抢那银子的冲动,对蓝珺瑶道:“将你身后的包袱给我,我便放你离去。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