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斗智还是斗勇 “站住!”一道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嗓音响起,就像下的命令不容人质疑。 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惊恐中察觉到发声的人和他之间的距离。使人还是鬼魅?迷惘的眼睛抬了起来,恰好和走出阴影的苏文目光交汇,他看到的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是如此冷冽而陌生,郁积着暴戾之气。他霎时间脸如死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形,兀自颤抖不已。一缕纤毫飘然飞起,恍若一片悠悠的雪花失控又无力自拔的挣扎着的命运。 苏文松开了禁忌,让嗜血的欲望自由放纵,释放出郁积在胸中的每一股愤慨,每一股怨气,能量沛然莫能与之抵御。堪堪爆发的刹那时之间,片断样的思绪从脑海闪过,今日曾感叹过世界多么的美好。激情本身又没有对错,是不退潮的海浪,是插着飞羽的梦想。这世间万物本来就是这样,涩苦的东西也是甘甜的东西。人间总有极端隐晦、吞噬灵魂的黑暗地方。她该自己去拯救灵魂。就像郡国的百姓,用自己的手把身上缠绕的苦厄消灭。 苏文莫名其妙的顿悟—人对于生命有一种永恒不尽的企盼和执着,就像自己正在做的,让每个人有机会拯救自己命运,救赎自己的灵魂。 欧阳青青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出来的脚步缓慢而沉重。 “国相大人,您来找我?”她的声音有些哆嗦,如同没调好的琴弦,总是对不上调。苏文不想讥笑着她的急促和不安,怕她的敏感的神经受不了接下来的刺激。 “不,你当我没来过。”苏文尽管有些不舒服,仍尽量让她消除顾虑,如此才能不带感情色彩的查清事情真相。 欧阳青青是个聪明又有政治智慧长期待在权利中心的女人,瞬间就了解了苏文话里的含义,哀伤和恐惧从她神色中忽而消失。就如倏忽间换了一张脸,面颊上焕发出魅人的神采,双眼也放射出庆幸而亢奋的光芒。 “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你去查查这人背后的组织,看看接近你的意图是什么?过往留下了什么证据?”苏文不带感情色彩的述说,就如真的置身事外一样。 “像花芷浣的丈夫?”欧阳青青嗫嚅着,声音略有些颤抖。 苏文诧异的看她一眼,欧阳青青僵硬的脸抽动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他去滑冰,不小心掉冰窟里了,随行的人去救他...可冰面太薄.....”欧阳青青说的隐晦,该明白 的人自然明白。 苏文耸耸肩,“真是不幸的人!”暗叹,最狠的还是书生啊,告诉他那么多的方案,他居然选了最血腥一个。好处是事情办起来简单,不存在后患。 奇怪的声音从地上匍匐的人身上传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地上趴着的小子看来也是个明白人。 苏文临走发了次慈悲,喊了个兵卒把他冲洗干净。 欧阳青青送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远处跟了几名士兵。“宫里来人传信,让你再准备些药,”苏文愕然看着她,现在才跳出来,隐藏的够深。“嗯,我明天准备一些。”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可以跟乐家走的近些,她帮你做个保证,近日便有消息。”苏文点点头,肯定是攀上了高枝,可是完全闹不明白自己是哪条线上的人?总不好问司马青青:咱老大是哪位贵妃?回头方便我去烧香..... 说完了正事,寒夜清冷,司马青青的手脚都好象冻僵了,全身在索索地打着颤,俏脸有些羞涩,压低了声音道一声谢。那副垂眉低目里闪烁着不安和期盼。沐浴在月光下,她的眼睫毛扑闪着迷人的光彩,从她的眼眸中苏文读到了某种确切的信号,这里面酝酿着某种放肆的情绪。 苏文当然知道她期盼什么,原本不吝给她承诺好让她安心,此时知道了她更多的身份,便不置可否。“嗯”了一声,留下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想象空间。 跟她一番交流,苏文忍不住暗自琢磨,是怎样的一种技能,能使一个端庄淑雅干练的成熟女子抛弃尊严和灵魂,屈从于一个毛头小子?或者说,是怎样强烈的欲念将她捆上了一条险峻的绳索,让她在人性和欲望间越挣扎捆得越紧? *** 回到郡府的院子,苏文苦笑自嘲,真是忙碌的一晚。春寒料峭,堂屋依旧留着门,廊下挂着新年刚换的火红色灯笼,红色不光代表着喜庆,预示着成功,同时也代表着忠勇和正义。伤口痒痒的,提示着做这些的代价。 厢房里赵淑在低低的吟唱,如春虫的呢喃。苏文侧身进了虚掩的门,不经意扫了厢房一眼,透过白色纱帐镂花槅障,看到了哼着小曲在木桶里沐浴的赵淑,苏文把目光收回,她的身体呈现着霜晨一片珍珠色,氤氲一片漠蒙蒙的银色水汽,她的整个身子像一卷无字的书,在苏文的眼前展开。她的歌声悠扬起来了,缭绕在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气……柔丽,清新,仿佛带着无限的喜悦。 她不是早就该洗过澡了么?立在堂屋的苏文进退维谷,屏住呼吸,不敢张口,初春之夜的凉意从脚趾缝升起。苏文听见她止住歌声,隐约又听到轻轻的一声叹息,“等我一下,你得换药,”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边洗澡边聊天了。苏文见桌子上尚留着温热的茶水和几个未收的杯子,坐下取了个新杯,润润发干的喉咙。虽然只隔着纱帐的朦胧,苏文却不好再去饱眼福,喝着茶把司马青青的传话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涉及隐私的部分。 赵淑撩拨着水花,同他喁喁细语,似珍珠滚落玉盘,轻柔圆润般动听。 出乎苏文的意料之外,适才赵淑也是听到了类似的事情才耽搁了洗浴。客人刚走,这才留下那些茶盏来。她的两位丫鬟幼时在教坊司长大,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不说,还有一副古道热肠,小伙伴被人欺负了当然找她俩出头,俨然闺密中的大姐大派头。回来后就有人来找她俩。说起最近发生的蹊跷事情,俩丫鬟吃不准状况,便找赵淑给出出主意。 他俩出身教坊司,小伙伴们要么去了青楼,要么在大户人家做了妾侍。最近发生了几起被青年俊俏男子骗财骗色的事情,让姐妹们窝着一肚子火。呆着青楼的还好些,谈不拢大不了一拍两散。这做妾侍的怕被骗色的事情败露,只能不断的给钱,敢怒而不敢言。这才找到赵淑的丫鬟出头,看看有没有办法平息此事。 赵淑仔细询问的事情的经过和市井的流言蜚语,城里突然多了些俊俏的富家公子,先一掷千金买美人一笑,再徐徐图之。有些则是花言巧语,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舌璨生花,哄的女孩芳心暗许。 这些人只是哄骗钱财倒也罢了,传言有人开班收徒,借口教授男女交往的知识,传授各种撩妇技巧,各种流派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这些人不光诱惑涉世不深的女孩,从良家妇女到青楼歌姬,无不有人被其得手。除了骗财骗色,更有甚者,还有想着法训服女性,害的女人崩溃甚至不惜自杀的。有位青楼女子曾听到传言,竟有人无耻的炫耀,“很享受女孩为我自杀的感觉”。 细思极恐,这事正应了那句俗话:婶婶能忍,叔叔不能忍!苏文“啪”的一声拍碎了一个茶盅......恨恨道:“办他!”手心疼痛,翻开一看,赫然几个细细的碎瓷扎在了掌心,不由的一阵肉疼。 “办谁?别人是杀人还是越货了?有人告官么?”赵淑笑他的冲动,这个傻傻的大男孩,没改掉冲动的毛病,又生出了些正义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