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凯旋　　“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苏东坡《游金山寺》　　“嘉祐中扬州有一蚌甚大，天晦多见。初见于天长县陂泽中，后转入甓社湖，又后在新开湖中，凡十余年，居民行人常常见之。余友人书斋在湖上，一夜忽见其蚌甚近，初微开其房，光自吻中出，如横一金线。俄顷忽张壳，其大如半席，壳中白光如银，珠大如拳，灿然不可正視，十余里间林木皆有影，如初日所照，远处但见天赤如野火，倏然远去，其行如飞，浮于波中，杳杳如日。---沈括《梦溪笔谈》　　--不明飞行物古已有之　　***　　回到破败不堪的营地，到处是忙着灾后重建的人群。苏文看着肥沃壮阔的花语草原，憧憬着牧民择水而居。　　又休息了一天，留下一队人留守，大军拔营回程。来的时候寥寥五十人，回程的队伍绵延十里。虽然没有欢歌笑语，却有与命运抗争的决心。　　拿着造型古朴的弓箭，丝毫没有人机功效而且手感奇差的长枪，研究了一会，苏文彻底没了兴趣。开关都找不到，玩个毛线！　　赵淑纵马赶了过来，一副教书育人的样子，语重心长道：“试着用心去沟通”看苏文快把脑袋挤进长枪里了，咯咯笑着跑开。害的苏文暗骂：是不是傻了？信了这个婆娘的鬼！　　女眷和儿童太多，大队行走缓慢，粮食补给充足，一路勘察地形，绘制地图。儿童们慢慢忘了伤痛，迈着越走越欢快的步伐，正如草原上静静流淌的小河，安静的孕育着希望。　　见苏文灰头灰脸的没研究出名堂，几位将军打马与他并辔而行。走了一会，苏文觉得地盘广阔，土地肥沃，队伍庞大，生出不少信心。问道：“你们觉得仗打得怎么样？”显然等着人来夸他。　　“菜鸡互啄。”赵淑莞尔一笑，　　“你？”　　“我可不这么认为，就算对上虎贲和羽林。吃不掉对方，也不会吃亏，打好了甚至也会没有伤亡。胜利最终属于我们，最多拖得久一点。”谢玄出身虎贲，说话自然有底气。　　“虎贲和羽林那么弱？”　　“不是，是我们打法太不要脸。”谢玄看苏文一眼，见他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们有人比羽林箭法好。为什么没让她们去考武举人？”　　“贱籍”常傲天知道他说的　　是谁。　　“你们懂啥，总结一下，草原打仗一定要勇往直前，这叫大纵深机动战。向后这叫拉出战略空间。总之不能停。千里奔袭焉支山，蒙古铁骑，游击战，甚至抗美援朝。哪个不是靠的大机动纵深穿插的打法？”　　赵淑笑笑，大约也就这个人会编一堆奇怪的理由把逃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了。笑颜如花，宠溺的看着这个慢慢成熟起来的幼稚男人。小声道：“好想跟你生猴子！”吓得苏文打马而逃，却被把背上的伤口颠开了口子。疼得他只好舍弃马匹，趴在大车上凯旋。　　一月的黄昏，日光逐渐消逝，下午开始下的雪将兵屯军旗的黄色转为较温润的粉彩色。渐强的北风呜呜的吹出了空灵的感觉，这只有在四面环山，平坦的花语平原才可能感受得到。　　军屯的主将早就接了通报，郡兵倾巢而出，远远的迎向了凯旋的大军。兵曹掾史武青山像个等待游学归家孩子的父亲，早把营帐热汤，美食准备的应有尽有，就连两拨俘虏的营帐都安排的一丝不苟。军屯巨大，加上个几千人仍旧绰绰有余。这一刻是军屯几百年不曾有过的荣耀时光。　　西曲山国的文官和贼曹们也列队迎来，数百年最大的一场胜利，让死气沉沉的古国恢复了少许生机和颜色。　　《诸界第一因》　　附近的民众也打马赶来，老卒们穿着浆洗的笔挺的旧日军装，仿佛是他们自己的战绩，骄傲的加入军中欢庆的队伍。　　姑娘们打扮的美艳动人，穿着最艳丽颜色的衣服。刚好是春节，西曲山国年青未婚小伙子都在家中，这场欢宴可是难得相识机会。　　大妈少妇们也打扮一新，凯旋的欢乐时光会持续几天，有些事情谁知道呢？孩子们最为高兴，每个人都能找到崇拜的英雄，更何况食物不限量的供应，甚至可以偷偷尝一口奶酒。一时间军民亲如一家，欢声笑语不断。　　幸福跟被伤痛困扰的苏文绝缘，简单见礼后他被安置进自己的府邸。苏文看着这属于自己但从未来过的豪奢舒适的郡尉府，恍若从穷乡僻壤进了宫殿的穷小子，一个劲吐槽果然越穷的地方有权势的人越是贪婪和高高在上。　　西曲山国第一次集齐了主要的官员，大部分的官员苏文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也不能怪大家，从他来了以后就没停下国四处折腾，原本早该安排的下官见礼仪式还不知道订在那一天。　　苏文坐在将军椅上，在充满好奇的左摸右看中接受了下属们热情的恭贺。如果不是赵淑和常傲天提前培训加现场的提点，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逐个认识　　了分列两排的文武官员，待无事的人等退下，厅里只剩下常傲天、武青山、凌云飞、赵淑、长史司马青青、主记事掾史花慕荣、户曹掾史、花昊天。　　估计这便是郡国主要的官员了，苏文记得主记事掾史花慕荣是花语寨三老的儿子，司马青青和花昊天都是第一次见面。把注意力从厅房摆放的巨大兵器架上移开，一边吐槽你那个一百多斤的大刀是认真的么？一边跟几位打哈哈。　　闻名已久的能吏--司马青青，盛名之下果然没让苏文失望。容貌端庄富有亲和力，是个干练知性的三十来岁正值流金的岁月女人，西曲山国又穷又偏，缺了一半官员。她却靠着长袖善舞的政治手段把郡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时候半开玩笑的跟苏文说道：“恭喜大人打了大胜仗，这一场仗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国威，只是有点小事不得不告知大人。”还没等苏文客气说一点小事就不要说了，她已经拱手道：“根据咱们仓曹掾史和金曹掾史的说法......”说着话突然略停了停，视线在每位在场的大人脸上过了一遍，很光棍的两手一摊道：“我们没钱了，今年的钱被这场战争消耗一空，打仗实在太烧钱了！”　　几位武官面面相觑，文官们却不动声色，看来对他们来说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苏文不明所以，不解的问她：“这才正月？你确定？”司马青青耸耸肩。“你们是在花语草原战场上过的的春节，郡国里提心吊胆，郡兵们可不敢放假，每天辛苦操练，什么加班补贴，欢度春节，军民共建，哪样不要钱？”　　“我们缴获了不少东西，应该能撑一段吧？”不当家不知财米贵，刚开年就没钱了岂不是麻烦？　　听了他这句话，司马青青一抱拳，郑重道：“多谢大人”话音刚落转身就走，常傲天和几位文官打个哈哈也溜了出去。　　武青山和凌云飞突然反应过来，这帮文官蔫坏！这是要分战利品的节奏！我擦，没打过仗果然没有抢战利品经验啊，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情绪，话也不愿不说，快步跟了出去。　　剩下不明所以然的苏文兀自发呆：“谁管饭？”赵淑笑的掩不住嘴，“你这官当的.....”　　“应该说是这里穷的。趁着春节外面的人回来，是不是应该安排大家修缮码头，开拓运河，准备些农具家活去花语草原农垦吧？”苏文被饿狼般的下属提了个醒。　　赵淑道：“操那么多心，卖了铠甲兵器能撑个一年半载。再说下面的人本来就这样，习惯就好了。”说完欠了欠身子，在苏文身上闻了闻，皱眉嫌弃道：“先去洗澡，人都臭了，叶欢飘让我等下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