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的假的?”索伦一头雾水,他可能是在场唯一根本没搞懂怎么回事的人。 “沃日,你们胆子还挺大!”领主大人咂咂嘴,目光犹如雄鹰俯瞰领地,而对方三人底气正像鹌鹑一样消散,个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贵族苑外打过照面,他们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李察。 两伙人碰在一起,一边义愤填膺、一边低眉臊眼,这种对比放在同处看,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真假已明,门外的大胡子挥挥手,十几个士兵脱离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准备进屋拿人。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直接弄死你们几个瘪三!”领主大人难免有几分火气。 本以为这些蟊贼顶多干点骗点吃喝的不入流勾当,真是一万个想不到他们还是梦想型,居然有胆子骗到王国正规军团头上。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如果没走霉运正撞上本尊,他们似乎行动一切顺利,都已经成功混进了军团驻地。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捅出什么娄子,不然岂不是全得他李察大人擦屁股。 “尊敬的雄鹰骑士,请原谅这个小小玩笑,我们其实并无恶意。”眼看士兵越来越近,“赫特”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这句话让李察稍微平静下来——雄鹰骑士称号他自己都是刚到手没捂热乎,目前应该还只在极小范围内流传。眼前几人既然能知道,身份就肯定不是一般小骗子那么简单——至少是大骗子。 “等等。”李察抬起手,士兵们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自家主官。大胡子略微点点头,于是石屋里暂时又平静下来。 “诸位不妨介绍一下自己。” “其实我们是,我们是……”声音越来越支支吾吾,“赫特”嘟囔了半天也没嘟囔出个所以然来。 “是谁啊!”李察一巴掌拍在石墙上,屋顶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这一巴掌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在岩石墙面上留下了明显的凹坑和龟裂,四周士兵间顿时响起一片轻微骚动。大胡子身边的老法师也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几步。 “咳咳。”黑大个被灰尘激得呛了两口,主动走到李察面前说道,“那个,其实我是贝德里克。” 他今天的装扮跟之前比又有突破,一头碎辫上缀满密密麻麻的亮银片,太阳照在上面反光能让一个中队的步兵集体失明。 脖子上同时挂着乱七八糟五六个教派的徽章垂在胸口,光李察能认出来的就有圣光教会、自然教派和早已消逝的火焰元素教派。这也就是现在开明了,要是几千年前敢这么干,妥妥得被绑着大石头扔进河里去。 此外走路时动作扭扭捏捏,像是时时刻刻想从别人口袋里搞点小偷小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贝德里克?”领主大人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可他这人忘性不是一般大,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父亲应该跟您提起过我。” 索伦看着这个浑身上下就差写着叛逆二字的黑大个,嘴唇哆嗦了两下,无比艰难地挤出一个词——“殿下?” 李察终于想起来,萨格雷陛下好像提过一嘴,他儿子就叫贝德里克,在巨龙之爪服役。 “叫我贝德里克就好,或者贝帅、贝克也行,总之请千万不要叫我殿下。”这句话侧面承认了索伦的猜测。 “假的!”领主大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一天是骗子永远是骗子,骗子的话能信除非母猪上天。 而且破绽明摆着——贝德里克又不是临时加入巨龙之爪序列,他既然以前就在军团服役,巨龙之爪的人怎么会认不出他。 “我在想,或许会有位先生愿意替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索伦按着两边太阳穴叹了口气,发现想靠自己聪明才智弄明白情况完全是自取其辱。 对于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来说,在走进石屋后这不到一刻钟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未免太电光石火目不暇接——先是巨龙之爪重兵把几个本国贵族堵在屋里,随后有个年轻人自称是贝德里克殿下。 他到底是不是贝德里克看起来成了焦点问题,索伦自己也有点摸不准——如果他不是如何能进入军团驻地,如果他是又为什么看起来会和李察积怨不浅。 这一切都让人强烈觉得一个脑袋比两个大。 “一群骗子。”李察勾着索伦的肩膀,伸出指头冲着三人组指指点点,“他们以前就冒充过我,现在又想冒充贝德里克殿下,反正就是到处招摇撞骗。” “冒充贵族可是重罪,应该移交给治安队。”索伦这个老狐狸嘴里陈述着绝对无错的法条,却不愿轻易做出可能得罪人的判断。 “听到没有,赶紧移交给科伦治安队,让他们在水牢里呆上一辈子。”领主大人立刻扭头对巨龙之爪的士兵说道。 “这次是真的!”黑大个还没说话,身后“赫特”先不干了,急匆匆举起三根手指,“我愿以一个宫廷剑士的全部荣誉发誓。” 他平伸出手掌,极度凝练的古铜色斗气火焰在掌心上空微微升腾着,顿时让石屋里所有人感到一阵热浪扑面。 领主大人挺识货的,这种程度大概比亨德拉还要稍微强一点点,毋庸置疑是好手中的好手。 不论在哪里,实力都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这一手亮出来,就算他们再原本怎么荒唐,现在也显得可靠起来。 “而且我们也有公文。”假李察很尴尬地对真李察低头笑了笑,从背包里取出一份纸卷递过来。 内容还在其次,关键是领主大人末尾处看到了一朵不断盛开又枯萎的栀子花,这是相当高阶的魔法印记,仿造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我是宫廷法师团的拜恩。”假李察满脸生不如死的羞愧,领主大人毫不怀疑只要趁机讽刺他一句,这个年轻人必然会立刻突发心脏病离开尘世、 李察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