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双方都很默契的保持斗而不破,防止争斗扩大化、深入化,可却依然有人千方百计、持之以恒的想要将这把火点起来。”原力道。 一些事情自然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孟小小和她的老师为了躲避基地市中的纷扰,故意深入荒野历练,却没来由的遭到袭杀,若非李渝的实力超出袭击者的预估,她俩绝对无法幸免。 后来,从那位陈中将口中还听说了一些事,知道那次袭击并非单独事件,而是一系列有组织有计划的袭杀中的一起。 有许多聪明人都在为这一系列事件寻找一个合理的动机,现在回头看过去,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要让你乱。 再后来,又有人针对确山会的行动,因为辰南准备妥当,没有让人得逞,反而借机立威。 当时也生擒了许多主事者,可一番调查的结果,却是毫无结果。 最初,他本来是将怀疑目标锁定在其他几个顶级交易会和它们背后的势力头上,毕竟同行是冤家,基地市的顶级交易圈就那么大,你起势了,就必然有人会利益受损,没有比这更大的仇怨了。 可调查的结果是,与这些势力毫无关联。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些势力都选择了用沉默来度过。譬如后来以任务平台之名而逐渐扩大影响力的巨门本草集团,影响到的势力更多,却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 同样,原力后来从辰南口中知道,这种袭扰并不单是发生在确山营地,针对开阳猎团一家,而是许多前进营地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敌意针对。 那些势力可没有开阳猎团这么准备充分,有许多都因此伤筋动骨,实力大损,甚至有些势力、乃至前进营地都因此除名。 这段时间他选择安静修行,身周风平浪静,可整个基地市,却是处处星火,火星子到处都是,而基地市现在本就是一堆泼了烈油的干柴状态,随时都有因这火星燃成滔天火势的可能。 当时,辰南对他说起此事,两人得出的结论都是,这是两方争斗角力的逐渐“具现化”,最开始,还是在原力基地市主城区的周围发生、蔓延,可渐渐的,这种势头必将向主城区内部渗透。 “在这种大局面前,我们已经尽了自己该尽的一分力,剩下的,守好自己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去多操心了。” 这是得出这个结论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一种应对。 现在想来,这就是一个局啊。 简单,却有效。 鲁文斯继续道: “紫枫基地市在建市之初,吸引了大量中小型势力的加入、投注,而这些势力本身又有着极复杂的背景渊源……若是紫枫基地市没能成事,这些背景渊源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可若紫枫基地市表现出采,那这些复杂的背景渊源就会将基地市内的势力与那些复杂的背景勾连上,让紫枫基地市的局势进一步复杂化。 这不是有意设局,而是许多老牌势力惯用的随手闲子,用得上最好,用不上,也没什么损失,起码还做到了开枝散叶、传播血脉。” 原力回味过来,看向鲁文斯,沉声道:“你为何对这些如此清楚?或者说,你们鲁家,就是某个老牌势力在紫枫基地市建市之初随手下的闲子棋?” 鲁文斯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道:“当双方再次勾连上,许多配合,进行的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这甚至不需要逼迫,几乎是你情我愿之事……毕竟,紫枫基地市再好,也终究是一隅之地,一个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总会渴望更大的一番作为,更广阔的天地,这算是递来了一根打破瓶颈障碍的天梯,哪有不赶紧顺杆爬的道理。” 原力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鲁文斯,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紫枫基地市也不是没有能人,自然也有人隐约摸到了这背后的脉络,可是,一来,他们至今未能掌握实据,这只是他们众多猜测预案中的一种情况,这天然的分散了他们的关注度;二来,即便是在这种预案中,他们也被之前的一系列的举措所迷惑……而这,会让他们吃个大亏。” “我见过一份预案,就有猜测基地市内部势力有与外部力量里应外合的可能,可其有两个致命错误,一是错估了这‘里应外合’势力的规模,绝对比他们估计的最严重的情况更严重数倍,第二个,就是假定存在这种可能,他们将之前的一系列行动认定为内外势力并不齐心。 毕竟,之前的一系列事故,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声势看似不小,却只敢在远离基地市主城区的外围兜圈子,投入的力量确实不弱,可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从这些征兆中,推断出了一系列的,错误的、甚至是致命的结论……其实这也正常,因为谁也不知道,参与编写这份预案的人中,有哪些人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甚至可以说,除了每个人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个基地市都有哪些人是怀着别样的心思。” 说至此处,鲁文斯看向原力,洒然一笑,道: “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们鲁家,原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早在几年前,就有人以同宗同脉的由头与我父亲接触上了,他们许诺的利益不可谓不丰厚,我家也趁机暗中扩张了许多……呵呵,他们料定了一切,却没有料到我有个远比他们许诺的未来更有野心的父亲。”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莫名。 “其实,我了解这些也并不比你早多久,我以前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愣子,我以为是我自己想要躲避一些斗争,借口想去奥义塔厮混几年,却没想到,有人在更久前就对此做出了安排,甚至只是用点简单的小手段,就让我以为这是我自己心底的意愿。 后来,他又告诉我,让我进奥义塔,乃是想要让我给他找个奥义塔出身的儿媳,以便他装点门面,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他玩的又一个小花招,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合适’的接触某些人的理由。 现在,他一点也不在乎知道真相的我会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来,这不,我以我自己都觉得神奇的速度撇除了心底的幼稚浮躁之气,像个稳妥的成年人一样,出现在我应该出现在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原力身前的一片方寸土地,仿佛是在配合着说明“这就是我应该出现的位置”。 原力看他现在这作态,心道,你现在这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个“稳妥的成年人”,明明就是满腹的怨念和不爽快,毫不犹豫的把你自己的父亲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抖了个干净。 原本,原力对此人如此“知无不言”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有些猜测,这时,心中却是想到,或许还有个更简单的动因,就是对他父亲对自己如此“步步安排”的另类不满和抗议。 不过,另一个问题,原力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你父亲已不满足于听令行事,喝人的残汤剩水,想要做把更大的……” 鲁文斯的父亲要如何“做一把”原力当然不知道,可其父确实想要趁机做一把大的,这个结论却不难得出。 “……可是,你们为何会盯上我呢?我自认为行事一直都极为低调,甚至,除了一个特定的小圈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更别提我的能耐……那么,你是如何找上我的呢?而且,这样的大图谋,难道还指望我这个默默无闻之人能够出一把力?” 鲁文斯看向原力,他知道,不将这个问题理清,不给对方释疑,那就别指望对方能够配合自己,更别提后面的计划推动了……直接就会僵在那里。 所以,他直言相告。 “其实,我此行的真正目标,并不是你。你只是一个跳板,能够助我避开那些隐在暗处的耳目,那些可能存在的暗线关注,见到真正的目标。甚至,在来此处之前,我都不知道在此处会见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一无所知……而这人居然是你,咱们面前还算是熟识故人,只能说,这是个奇特的误会。” 反正,绝不会是因为你有什么天赋卓绝的能耐被“盯上”了,这点请放心。 心道,“因为你低调,所以鲜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更不知道你的能耐”,这么说,你还真有几分能耐不成? 原力目光微微一敛。 问:“那你真正的目标是谁?” 心中呵呵一笑,这么说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陈旈奇陈上将。”鲁文斯直接道。 “陈上将?不是陈中将吗?”原力疑惑。 “昨天才特地举行的授勋典礼,在基地市中心城区华彩大剧院第一大厅举行的仪式,你不知道吗?想来是因为这里地处较偏,消息扩散的慢了一些,即便如此,我想要不了两三天,消息也会传递过来。”鲁文斯道。 “陈上将?他大半时间都在基地市环铁围堡防线一带活动,我想,以你们的身份背景,想要见他直接过去就成了,连预约都不需要……其他途径和方法,也都不要太多,何必舍近求远,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何况,我和他的关系真不说不上有多熟。”原力道。 鲁文斯道: “要是我真有能耐直接跑过去见上一见,这当然是最好,我父亲也不用背地里做那么多的安排……可是,不行! 我之前已经说了,在这基地市,在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每个人自己,谁都无法轻易相信谁的真心。 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些真正的、在重大决策面前有着绝对话语权的人周围,必然布满了各种或明或暗的耳目,我们要是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去,我可以保证,我们一家人都别想看到明日的太阳。 不只是陈旈奇上将那里,其他一切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周围,都不可能没有耳目的存在。 所以,这种普通人一眼就能做出的选择,恰恰是最不能做的选择。我们得给他们找一个更符合的动机,让一切看上去都顺理成章,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只要需要,随时都能够通过这条线找到他,不会将时间耽误在中间流程上。 按照这几条标准筛选,筛来筛去,最终还是你们这里最符合这些要求。” 听到这里,原力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问道:“都是些什么筛选标准?” 鲁文斯道:“很少有人知道,陈上将对奥义塔的李渝李教授抱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这是少有的,让他愿意为之做出迁就之人。而我父亲恰好就知道这点。” “而李教授带着她的学生孟小小在荒野历练时受到突然袭击,成功逃出之后,直接在确山营地定居扎根下来,没有继续回大学城的意思。这就是个大麻烦,而你却很大胆的接纳了他们。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你与他们的关系很深。” “而同样很少有人知道,陈旈奇将军与开阳猎团的辰南会长乃是莫逆之交,一方有危难,另一方会毫不犹豫的予以支援的那种铁关系。” “而我们又正好知道,巨门本草集团与开阳猎团有着极为深入的合作,顶级交易场所确山会,渐渐露出端倪的任务平台……这些,都是你们两方势力彼此扶助支持,最终撑下来,熬下去的。” “一个是巧合,两个那就不是巧合了。” “而且,相比于直接去接触李渝教授她们,或者是辰南会长,你这里已经又隔了一层,让人更难联想得到。” “再一个,且不说我这次行动本就突然,瞒过了所有人,即便被人无意看到,也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我也是奥义塔的一名学生,还从父亲那里接了个离谱的‘任务’。” 听到这里,原力突然瞥了他一眼,眼神微眯。 暗含警告。 鲁文斯似乎接收到了信号,眼神微微一错,看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