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都,万民哀嚎,姜水一死,对于炎都的百姓来说,就是天塌了下来,人人迷茫。 城中万巷悲号,户户白绫。 都沉寂在悲痛之中。 玄女触景伤情,悲从心起,泪目含珠,多有触动。 吴行风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他看到城中场景,依然被现场的情绪所感染。 作为姜水的女婿,吴行风有义务前去灵堂哀悼,也有责任替姜水照顾好他的两个女儿。 神女见到吴行风,没有冲向他怀里,更没有起身来迎,她用眼角的泪珠告诉吴行风,她心中的悲痛与对吴行风的思念。 吴行风走进灵堂,近距离瞻仰姜水的遗容,要说心中没有感触那是骗人的,姜水识大体,知阴阳,明天理,有胆识,为了天下百姓,将王位让给他一个外人。 虽然知道姜水如此做的目的,是希望吴行风有一个保护他女儿的借口,但不得不说姜水的心胸无人可比,至少他还没达到姜水在处理王位一事上所能达到的心境。 姜水的死,他有一半责任,这个责任只有吴行风自己知道,心中郁闷的是,他还不能把此事告诉神玄二女,甚至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提起。 因为没有可以理解吴行风所处在的位置,究竟有多难。要前进,就要舍去,如果让步,粉身碎骨。 在与天界的争斗中,看似风平浪静,却是暗藏硝烟,姜水的死便是天界某个势力一手造成,甚至是篡改了姜水的命数。 只有姜水死去,吴行风才能顺理成章的当上新一任炎帝。 这看似天命加身,实则阴险至极。 没有谁愿意把自己的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吴行风也不例外。 天界黑暗势力的所作所为令吴行风发指,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能摆脱天界的约束,却无法与之抗衡,以他目前的实力,擅自前往天界,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每一次天界各大势力派出的人手,都被他给杀退,但并不代表天界就真的如他所见那么柔弱无能。 “行风,过来见过父王!”神女从图腾上起身,转身看向吴行风。 吴行风跨步上前,他没有磕头,不是他不想跪下磕头,而是有股无形力量托举着他,这股无形力量或许来自的是姜水尚未散去的魂魄。 吴行风是姜水的女婿,但他更是东海龙王,还是六道门的道祖,甚至还被炎帝封为玄黄第一仙,这些身份任何一个都足以震慑一方。 神女虽然希望吴行风为自己的父亲磕个头,但她心里知道,吴行风不能跪,哪怕是生人面对死者的敬畏,他也不能跪。 如果跪下,这天下将会掀起另一股汹涌波涛。 没有人可以让吴行风跪下,哪怕是姜水的阴魂,都不允许吴行风在祭拜他时屈了尊驾。 出了灵堂,吴行风走在中间,神玄二女各行左右,落后半步。 无形之中,衬托出了吴行风的地位。 走出不远,看到姜季等人,姜季就是季伯,多日不见越发的衰老,姜水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在见到吴行风后,立定行礼。 “姜季拜见新帝。” 吴行风微微皱眉,如果他开口就等于同意即位大宝,如果他视而不见,必然会寒了神玄二女的心,甚至会对整个炎都造成影响。 毕竟,姜水临终前,指明了要让吴行风继位。 神玄二女静等吴行风开口,但吴行风却并没打算开口,而是抬头望向云空深处,那抺淡泊的云彩在虚空中随风划动,似乎是天界某位大神的眼目,此时正一脸期待。 然而,吴行风却挥出阴阳长剑,抛向云空。 惊雷过后,天空中留下数道龟裂爻纹。 灵堂外多有守兵,见虚空忽然惊现天雷,以为是天象显现,无不惊疑张望。 季伯身后的几名官员,看的一清二楚,听怕刚才那一手,别说是炎都,就是整个八荒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仅凭一把宝剑,就能在虚云上留下龟裂爻纹,岂是一般人? 传问,吴行风精通八荒五大神技,修为深不可测,如今又闭关五年,更是夺天地造化,同时拥有姜水的两个女儿。 吴行风冷视虚云之上,收回长剑这才上前搀扶季伯。“季伯多多保重身体!” 姜季也见到了吴行风的手段,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同时掌握了五大神技? 见吴行风修为精深,却依然如此谦恭,与多年前相识一样,仍然称他为季伯,心中稍安,斟酌之后,开口说道:“新帝登基刻不容缓,国不可一日无君!” “帝位本不属于我,炎帝仙逝却有二个女儿。姬儿文武韬略,断谋有数,可堪此任。”吴行风看向季伯,开口回道。 一旁的神女却是心神不宁,如果吴行风坚决不继任炎帝之位,那对炎都来说,是莫大损失,同时也失去一次一统八荒的机会。 然而,吴行风有自己的打算,万不得已,他也只好认了。 “这......”姜季看向神女。 “行风,此事先缓缓再说,蚩尤大军已经发动了战事,你来的正好,炎都五万精兵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蚩尤的百万雄狮。” 神女言罢,未等吴行风开口,姜季已是心急如焚。“新帝若不出手,炎都危矣!” 吴行风微微转身,看向远处广场上已经列队整装的炎都将士,再看神女,一脸的肃然。“八荒一统之日,便是姬儿登基之时。” 姜季面色大惊,再看神玄二女,倒是一脸幸福。 “新帝不可鲁莽,天命所归,万不可推脱。即使真到了八荒一统之日,新帝再行让位,也不是不可!”姜季都快急哭了。 不知何时,仲伯等人也一并来到。 吴行风环视众人,开口说道:“我寸功未进,何以服众,待我斩了蚩尤首级,再与诸位商议登基一事。” 众人闻言,心中大喜,吴行风终于答应了。 神玄二女相视点头,从今往后,她们再也不是普通人。 吴行风深知阴阳,但凡大道推衍,皆有命数,明知即位炎帝是天界黑暗势力投下的引子,为的就是将他困在下界。 但事在人为,天道是一部分,人的思维是不受天道控制的,天道只能加以诱导,只要他意志坚定,定能想出办法逃出禁锢。 每一个成长中的生物都会受到外部力量的限制,这就好比一株仙草灵叶,在它的周边总会出现一个与其五行相补的异类。 这个异类之所以出现,正是因为受到了天道的影响,自己把自己给禁锢在一片特定的范围,只要想吞服那株灵草,必须用它生命去守护。 后世有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之说。 人心是可以包藏外物的,但外物永远藏不住人心的贪婪。 之所以占山为王,那是对自我安慰的一种诠释,也是一种自我禁锢,催眠享乐的过程。占山依靠的是智慧和武力,武力与智慧本身就是衡量一个人是否能取悦万物的标准。 能被取悦而不恼火,说明此人的心境与学识达到了一定高度。 高度正是禁锢自我的无形枷锁。 只要是人就有圈子,圈子的大小,决定了社会层次的高低,层次越高,圈子内含有的能量越是充足。 自我禁锢是对自身认识的一种定位,定位的越清晰,禁锢的力量越是牢靠。 一个只会耍猴的人,他的意识技能里只懂得耍猴,耍猴禁锢了他的思维方式。 现实生活中,有一种人最容易成功。 这种人没有自我定位,更没有一技之长,唯一有的便是无穷的思绪,与那漫天飞舞的遐想。因为没有确切的定向,所以这类人更容易放飞自我。 不约束的直接后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一世无成。一种,功名显赫。 从无形到有形,是个复杂的过程。 吴行风的思维没有固定的模式,他的方向即是直线,也是曲线。 直线与曲线的区别再于方向延伸的差异。 三维空间的直线,在二维空间里的生物眼中,不是直线。 同样,三维空间里的扭曲线条,折射出的多重平面,在不同的空间里所看到的全然不同。 吴行风的思考,是凌驾在时空之上,他的脑海中不是简单的对与错,黑与白,而是多样性,全方位。 如何才能走完这局棋,而不被天界黑暗势力操控在股掌之中,这是吴行风一直从未放弃的思考方向。 黑与白本身是没有色彩的,是人心的禁锢给了它们呈现的价值,是生命形态的衍生与繁殖,给了黑与白能够表达内心情绪的一种状态。 这种状态,在不同的生命眼中,直接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自我定位是自我价值衍伸后的最终体现,而自我定位后变异出的禁锢枷锁,又是自我意识的封锁方式。 归根结底,美好的生活首先来源于大脑皮层的想象。 在场之人,在乎的是炎都生死,在乎的是自我在炎都的价值定位。 而吴行风在乎的是这盘棋局如何才能顺利的走完,从而跳出三界,正面与黑暗势力一决高低。 也许,这就是混元道祖不愿明说,却又暗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