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铃说的是希望徐心颖夫妻二人没有任何意见,实际上她的态度和语气都表明了:这个人我看上了,你们有意见也得憋着,我容忍你们只是因为我看重你们的儿子,你们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 徐心颖气得脸色铁青,她看着宋潜,“你就看着这个女人这样欺负你的阿娘?” 涂山铃冷笑一声,伸手捏住了宋潜的下巴,修长如葱节般白嫩的手指在宋潜脸上滑过。 宋潜一动不动,任由涂山铃施为。 涂山铃:“你知道太虚境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天下无敌。意味着我看上谁,谁就是我的,反抗者死。 “你们是他的父母,知道这样的情况,却逼他来反抗我,是想让我一怒之下杀了他。 “还是觉得我非他不可,会听他的话,如对尊长一样对待你们?” 她松开了宋潜的下巴,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可不是我的亲戚,今天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 徐心颖捂住了胸口,好像真的受不了这份屈辱了似的。 “你,你这个女人……” 她指着涂山铃的手有些发抖。 涂山铃冷着声音说:“你放肆!本尊岂是你能指指点点的!本尊的怒火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宋桢脸色大变赶紧拉住徐心颖。 他太知道徐心颖的脾气了,只要徐心颖潜意识里认为有人给她撑腰,她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现在有他,有宋泽,还有宋潜在。 而宋潜看上去和那位尊圣的关系很不一般,徐心颖就更不会服软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尊圣给踩下去。 他不能看着徐心颖做出这种糊涂事儿来,太虚境的尊圣,他们称一句圣君都称得了,哪里能由他们指指点点。 他躬身道:“圣君明鉴,我妻子并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脑子糊涂了,在说胡话而已,请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徐心颖厉声道:“你说什么!你说谁脑子糊涂了?” 涂山铃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不敢当。” 她师尊是圣君,她便做不得圣君,且她觉得是尊圣就已经很好了。 宋桢却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一定要跟徐心颖计较呢? “您自然当得我一句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宋潜往前一步,拉住了涂山铃的胳膊。 他到底看不下去了,被指责的是他阿娘,在伏低做小的是他阿爹,他也不可能看见了当没看见。 涂山铃反手握住宋潜的手,“我无意与你们为难。只是阿潜以后的归属问题……” 宋桢第一次直面如此不客气的圣君,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从前他面见过道祖,但道祖那时为人和蔼可亲,平等对待各家家主,只要不犯事,竹山就不会冲他们露出獠牙,是以他从未觉得太虚境大能有多么可怕。 但这一刻他知道了。 太虚境大能是随手就能捏死他们的存在。 他擦了擦汗,说:“这件事情自然按照您的意思办,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涂山铃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桢,“哦,是我在抢人吗?” 宋桢心下一惊,“当然不是!是我们宋家愿意送人去服侍圣君,绝对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阿潜这些年为宋家忙里忙外,早已经将宋家的养育之恩还清了,今后他就跟着您好好修行,也算是我们宋家的一点心意。 “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哦,您放心,阿潜住过的院子,用过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留着,不管何时,他想回来看看,都一定看得见。 “我们家也会约束门下子弟,绝对不会随便打扰阿潜,这一点请圣君放心。” 短短一段话就把涂山铃摘干净了,不是她盛气凌人以修为逼迫他们答应,而是他们宋家利益熏心,急于媚上,才让阿潜跟着走的。 涂山铃对于宋桢的识时务很满意,但她还是强调,“不用叫我圣君。” 宋桢松了口气,“是。” 只是纠结称呼,没有对别的事情不满意就好。 徐心颖却尖叫了起来,“宋桢你说什么,你让我的儿子去服侍一个女人,服侍!你要脸不要脸,我怎么会嫁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 她的心里确实接受不了。 她再怎么不喜欢宋潜,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宋潜去做赘婿。 一个男人在婚姻里处于弱势的一方,哪怕他本人是愿意的,也得接受外界异样的眼光。 哪怕女方是天下唯一一个太虚境修士,也不会例外。 宋桢被徐心颖劈头盖脸骂得灰头土脸。 他只当作没听见。 宋泽尴尬得很,他上前扶住徐心颖,“阿娘,这是外面的正事,您就别管了吧,怎么做,阿爹心里有数。” 徐心颖一指头戳在宋泽脑袋上,戳出了一个红印子。 “你阿娘是内宅妇人吗?!那些事情我有什么说不得的,我都说了几十年了,现在想起来我说不得了,是不是有点晚。” 宋桢心口一跳,看向徐心颖,“这句话你还真就说对了,我管教你确实管教得有点晚,好在我们现在还有大把的寿元,我还能再管教管教你。” 徐心颖:“你说什么?” 她没想到宋桢会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她的脸。 宋桢:“如果我早一点管教你,你也不至于如此牛心左性。你以前在宋家吆五喝六也就算了,当着圣君……尊圣的面,也敢造次,这是谁给你的底气?” 他的神情非常疲惫,他就不该心软的。 在外面游历,徐心颖哼哼唧唧两句,他就心软了,同意回来住一段时间,如果不回来,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呢? 徐心颖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桢,“你说,我到底哪一句说错了?” 宋桢:“你争强好胜本来就是错的,你得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家里人让着你,外人可不会!” 宋潜没说话,他觉得他阿爹这回的话说的全是对的。 徐心颖的视线从宋潜面上扫过,她就知道这个儿子靠不住。 她紧握住了宋泽的手,“阿泽,阿娘能依靠的,如今也只有你了。” 宋泽尴尬得要死,一方是阿爹,一方是阿娘,一方是圣君,他夹在这三方中间,真是连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