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今晚的风比平时大上很多,看来这炎炎夏日要迎来一场阵雨了。 三个倒夜香的汉子推着木板车驶进这东夹巷中,板车上放着一个个木桶,收集着各家马桶里的金汁。 但是今天,他们比以往早了一个时辰,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呢,怎会这个时候起床去倒马桶呢。 木板车渐渐行驶着,车辕吱呀声在这深夜巷子中传出很远。 吱呀声停了,停在了沁月所在的花满楼门前。 那三人相视一眼后,便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幕被藏身在楼顶的风行知看在眼底,看着他们行动,风行知皱眉思索着。 怎么是三个人?然道简季找了帮手? 再行看去,发现楼下三人自己都认识,正是那万紫万红阁老板言平,还有齐山巴夏。 这三人本来有机会逃离扬州城,远走他乡。 但是言平放不下心中怨恨,要让风行知尝尝失去的痛苦。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又成了当年那个穷书生,所以他恨上了让他变成一无所有的人。 今日他已经打听清楚,虽然花满楼牌匾被摘下,但沁月仍在这里生活。 晚上的行动言平也做下一番谋划,先将花满楼四周布满煤油,再让齐山巴夏进楼擒下沁月。 为何不直接行凶呢?。 因为言平要将风行知引诱来此,让他做出两难选择。 只要这里火势一起,另外一头便会有人通知风行知,以风行知轻功,想要赶到这里费不上多少时间。 如果风行知不进火海救人,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沁月烧死在自己面前,让他心中愧疚一辈子。 要是风行知进了火海救人,那事先布好的煤油桶作陷阱就等着他了,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会让他脱层皮。 不得不说,言平这人真是善于心计,可此计又有个天大的漏洞,那便是风行知一直待在这花满楼中。 风行知也没想到,先等来的不是简季,而是这言平。 看着将煤油洒向花满楼的三人,风行知没有动手,他担心言平和简季又联手了。 要是自己一暴露,那藏在暗处的简季就知有诈,定不会现身,下次要是再想下套抓他就难了。 楼外安排好后,齐山巴夏便翻墙进了楼里。 见人已经进楼,风行知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万一这俩人要是下死手怎么办,沁星那丫头可拦不住他们。 越想他心中越急,直到房中传出娇喝声,风行知才动身潜入楼中。 沁月房中,齐山巴夏俩人熟路,上次他们就是在这里将沁月抓走。 那时候沁月功力没完全被封,还有些还手之力。 现在的她体内气息如一潭死水,在他们面前便是待宰羔羊。 巴夏上前便将沁月按住,反扣在床,齐山将准备好的绳子把她绑上。 “你们俩个混蛋,快将姐姐放了。” 沁星房间就在沁月隔壁,在听到沁月娇喝声后,便被惊醒,连忙起身赶来。 巴夏见这个上次逃走的小丫头,也没废话,直接动脚上前。 沁星双手作捏花,挡在身前各大要处。 她虽知道不是俩人对手,但是这次她不想再逃跑,不想看到姐姐独自受罪。 要是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苟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接手十几招后,沁星被震退一步,中门打开,巴夏趁这机会,蓄力踢出一脚。 这一脚嚯嚯带风,要是被踢中,沁星不死也要重伤。 沁星与巴夏的打斗,被绑在床上的沁月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是嘴里被布团塞着,再急也中能发出呜呜之声。 在沁星要中上一记重脚之时,她双眼瞪圆,呼吸都屏住了。 不过下一刻,她又全身放松了下来。 因为那一脚被人拦下了,而拦下的人便是风行知。 风行知将沁星揽在身后,一脸严肃看着房中情形。 沁星看清来人是风行知后,就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还急急扯着他衣服说道:“风哥,你快救救姐姐。” 风行知拍拍丫头小手,对房中齐山巴夏俩人说道。 “你俩兄弟为什么在此,求财,我可以给你们,没必要听言平话做事。而且你们清楚,你们不是我对手,我们也没什么仇怨,也没必要动手。” 风行知这番话,是想稳住俩人,毕竟沁月还在他们手上,怕真动起手来,第一个受害的怕是沁月了。 齐山巴夏俩人风行知在此,脸上神情都是一致,非常吃惊,没想到他居然就在花满楼中。 事以至此,他们心中认定老板的谋划又要落空了。 也不知言平和风行知俩人是不是八字相克,两次计谋都被风行知打破。 巴夏双眼半眯,脑中念头急转,想着如何为他们找条退路,安全脱身,随后他说道。 “老板对我们兄弟俩有恩,我们怎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你先行退出房去,要不然我们杀了她。” 齐山很配合的在沁月头上扬起拳头。 巴夏不傻,也知风行知所说是缓兵之计,这种时候这种话不能信,都是老江湖了怎会天真。 他知道沁月是自己手中砝码,只要这女子还在手中,风行知便不敢乱来。 没办法,风行知只能依言退后。 现在可不是激怒俩兄弟时候,怕是他们受上一点刺激,沁月就要消香玉陨了。 退出房门后,巴夏便将房门关山,回身与齐山商量接下来如何行事。 哼,就你们会抓人质,我不会么? 房门关上后,风行知便把沁星带到楼下,自己飞身出了院子,抓住了言平。 言平初见风行知时,表情和齐山巴夏一样,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他还想将煤油点燃,但他怎能快上风行知。 风行知扣住言平,将他手中火折子熄灭,随后回到沁月门外说道。 “言平在我手上,我们一人换一人,事后保证不再追究你们。” 房门再次被打开,巴夏看着被抓的言平,说道:“我怎么信得过你?” “我风里刀说话,比刀剑还硬。” “那好,那你先将我老板放了。” “不,一起放人。” 巴夏眼角轻颤,又说道:“你轻功那么好,我们怎么快的过你,你先放人。” 说完,齐山将沁月拽起,一把将她衣袖撕下。 一声裂帛,沁月漏出了光滑秀臂。 “在不放人,下一次就将她衣服撕了。”巴夏威胁道。 风行知深吸口气,双眼中已是冒着怒火,心里非常憋屈。 真刀真枪干上,风行知不怕,还能打个痛快。 但是多了顾忌无法施展,让他束手束脚,非常难受。 风行知将言平放开,此人眼睛往窗户处示意了下。 踉跄走到巴夏身后,狠狠瞪了眼风行知,随后拿起桌上烛台,靠近齐山和沁月。 风行知放人了,该轮到他们放人了。 巴夏缓步退后,主仆三人靠在了一起,踱步到了窗边。 言平一脸狞笑对着风行知道:“都说你轻功好,我们跳窗后你肯定能追的上吧。” 风行知哼着气说道:“我说过不追究就不追究,你们快放人。” “为什么要信你的话,我连结发妻子都信不过,会相信你么?” 小人的心理,他看谁都会看成自己这般人。 随后言平抓住沁月,对风行知说道:“你能追上我们,不知道你能不能追上跳窗的她。” 风行知一听,心中暗道不好。 只见言平将沁月一把推出窗外,还将手中烛台一并扔了下去。 面对落窗的沁月,风行知已经管不上言平主仆三人了,轻功运作极致,从那窗户中冲出。 沁月在被推下窗后,便闭起了双眼,脑中想着,以后妹妹怕是要一个人生活了,不知道会不会遭受欺凌。 转念又想起了他,和那差一点就要绣完的骏马绣帕。 沁月心中坠落在地情景没有发生,而是落在宽厚温暖怀抱中。 沁月缓缓睁眼,看着眼前几次前来救自己的男人,眼中不禁泪水弥漫。 风行知将沁月口中布团拿下,又将她身上绳子松开。 双手能活动后,沁月一把抱住风行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自记事以来,除了师傅和沁星,她心中便再没有留下他人身影,但今天风行知住进来了,趟进了她的心扉。 风行知被这突然一抱,被搞得有些愣住,随后将双手搭在沁月腰间。 现在这里可不是秀恩爱的地方,言平抛下的烛台已经将泼洒的煤油引燃,火团直接窜起,吞噬着这花满楼。 看了眼要烧过来的火团,风行知将放在沁月腰间的手紧了紧,纵身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