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领头兵提着这几日胡吃海塞涨的快要爆炸的肚子一步三晃得走到那辆奇怪的马车旁,越奇怪的马车领头兵越是喜欢,只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己才会得到更多的金钱,才能满足自己愈加贪婪的欲望。 马车上坐着的两位身上的长袍样式较为奇异,纯黑色的长袍只在低端暗绣有几朵火花,两人平坐在马车之上,但从远处都很清晰的便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一人矮矮胖胖,满是肥肉的脸蛋上总是挂着笑容,虽然肥胖程度不及一品楼里的王胖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比王胖子迎接达官贵人时还要灿烂。笑的脸上的肥肉完全遮盖住了眼睛,若不是仔细辨认真的找不出眼睛具体在哪里。 而另一人脸色煞白,眼观有近两米的身高还极瘦,远观就是一根竹竿。此人好像受了重伤又或是劳累至极,抿着长长的大嘴紧闭双眼,也不说话。旁人若是靠的进了,身体都会不自觉泛起一丝寒意,逼出满身的鸡皮疙瘩。 就是这样一对黑衣人组合因为不懂入城的规矩,被守城领头兵按在拒马栏前不得进城。就在领头兵假装下令翻开漆布检查马车上箱子的时候,胖胖的黑衣人陪笑着说道:“官爷,我们可都是良民,车上的也不过是从冰渊国拉来的老冰而已,这大夏天的做冰的生意也不好做,若是打开了箱子融化了几箱,别说赚钱,劳累了这一趟还得搭上不少银子。” 有些想笑的领头兵心想着怎么又是伪装成冰渊国来的老冰,这些人难道编个理由也这么懒,都用同一个借口,并且这个借口还不经推敲,最大的硬伤便就是谁曾见过哪个正经的商人会用木箱装载老冰,还没等到安阳国境,在圣罗国南部就已经化成水了。 “既然是老冰倒也没什么值得检查的,只不过兄弟几个大夏天里也没个水喝,融化的几箱权当是给兄弟们买水喝,不打紧,又不会昧了你的钱。” 一听领头兵此言,聪明人便能明白领头兵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胖子黑衣人也不多说直接塞了一锭金子入了领头兵怀中,总是笑呵呵的嘴角有些耷拉下来,挥起马鞭便要驾车入城,可却没见守城士兵有移开拒马栏的动作。 领头兵从怀中掏出金子掂量着义正言辞的道:“兄弟们人多,这钱我们可不能收,收了可是犯了军纪。”心想着前几日哪个暴发户入城可是给了两个金条,今日里你既然用了一样的借口,咱也不能私自改价。必须一视同仁。 胖子黑衣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笑容,瞅了眼领头兵。此时瘦子黑衣人眼睛突然怒睁瞪着领头兵,连死人都不怕哪里害怕被人吓唬的领头兵回瞪了一眼不耐烦的道:“你这朋友态度不太好啊。这城你们到底是想进还是不想进啊。” 胖子随手甩出三个金条,挥着马鞭纵马入城,两旁守城兵在领头的眼神示意下赶忙拉开了挡在前面的拒马栏。 四百声暮鼓敲过,已然入夜。今日得了金子的领头兵也从一品楼里用过了珍馐美味,迈着愉快的步伐走入坊中一处相好的家中,转弯拐入一处暗巷,想着再有三百步便能见到朝思暮想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她。 或许某一日闲来无事,他会在坐在城墙下的破椅上望着天边残留的夕阳,突然想到自己这一生该怎么结束,又会叹着气摇摇头,嘲笑自己怎么能像学堂里那些酸秀才一样,去想着那些根本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实际点的还是想想明天该吃什么。可是却怎么也都想象不到自己生前最后的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一个自己没有真正爱过的人。 眼前只一瞬白光,当头颅掉落的那一刻领头兵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可能这一瞬间快到自己都不知道死亡已经来临。 竹竿一样的黑衣人面无表情从领头兵的尸体里掏出三个金条,跳上谁家房梁消失在黑夜之中。远处胖子黑衣人默默观望,此刻温和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同样是这一夜,不同的地方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吕浮生下榻的客栈今日比往日更加热闹,自从安妮知道吕浮生能够包下整间客栈,完全是个隐形富豪,就不再为了替吕浮生省钱,把客栈厨子会做的菜全都尝了一遍。从小到大没未钱上过心的小姑娘这几日对钱有了概念,在东市饭馆吃饭时怕吕浮生这个穷酸道士没钱付账,都不敢放开肚皮。 吕浮生在一旁看着安妮吃饭的速度都以为师父黄超有个私生女没告诉过自己,这是吕浮生第一次见过除师父以外的人吃饭如喝饭一般,根本不嚼就吞进肚子里。说过自己吃饭香的人肯定是没见过这小妮子和自己师父吃饭的样子,很期待这两个大胃王在一起又会是哪般景况。 吃的心满意足的安妮随便在二楼找了间干净的客房呼呼大睡,整栋客栈都响彻了安妮震耳的呼噜声。 看了一天书的小陈安在吕浮生的房间里都逗弄着怀中的长耳小白狗,今日一整天客栈老板都在身边劝说自己要好好读书,往后金榜题名时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把小陈安看的比自家儿子还紧。 失去掉青春的人总想要把自己的理想寄托于后辈,不住的劝解年轻人要惜取少年时,但年轻人眼中最不值钱的便是时间,还嫌这些啰啰嗦嗦的人叨扰香梦,扰乱心情。但却不知自己也会慢慢变老,脑子里考虑的不再是手中的画笔,不再是花哨的蹴鞠,不再是怎样躲避烦人的先生,而是逐渐成长到需要考虑柴米油盐,需要考虑怎样讨好掌柜,需要考虑传宗接代的大人。 可能只有在一个人的夜里才会悔恨为什么曾经的书没有读好,为什么没和爱过的在一起。那时才会发觉原来一切都只是没听长辈的话,没有好好读书,没有金榜题名,才会像今天这般没了前行的方向。 不知不觉你也会用曾经长辈的口吻去唠叨自己的孩子要惜取少年时,孩子可能也会和你当年做出同样不屑的表情。你也自然会表现出一副恨铁而不成钢的模 样,说着什么不听老人言这些自己曾经痛恨过的话。猛然惊觉现在不正是和当年的父亲一样。也会开始讨厌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说出劝解孩子的话语,这时才能确切体会到当初的父亲或许也是这般心境。 从外面进了屋的吕浮生捂着自己的额头显得一阵头大,见了吕浮生这般表情,小陈安莞尔一笑道:“怎么样?客栈老板唠叨的功力龄领略到了吧,我今天可是听了一日,明日无论如何我也不在府里呆着了。” “看着这客栈还算干净,位置也不错,那曾想这个老板竟然如此唠叨,自打我回来,不管是我在吃饭还是在小解,身边总有个苍蝇似的声音嗡嗡的跟着我。” “小解也跟着?” “在厕所外面喊呢。”吕浮生擦了擦脸回答道,今日里也是去过太多地方,脸上挂满了灰尘。 从微笑变成哈哈大笑的小陈安放下手中的小白狗,有些疑惑道:“那个胡女又是哪里来的?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灵力波动。” 听着旁边房间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放下手中麻布无奈道:“真是造孽啊,本来想着能抓一个移动医疗包,在神教信徒眼里面至高无上的圣女竟然这么能吃,呼噜声还这么大,简直像头猪一样。” “可别被文萱姐姐听到,不然她可又要暴走了。”小陈安笑嘻嘻的替吕浮生回忆起那个提着剑在后面追杀自己的小师妹,小陈安虽然比楚文萱入门要早,可因自身年龄较小,私底下就直接称其为文萱姐姐,不然按着楚文萱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喊一个孩童叫做师兄。 脱了鞋侧卧在床上的吕浮生道:“你那个文萱姐姐脾气本来就暴躁,师父还让她在四师姐手下学习,说不准过几日又是一个女魔头要出山了。” 小陈安并未搭话,只是默默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狼毫毛笔在一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纸上书写着:戌时一刻客栈内,五师兄吕浮生说七师妹在四师姐的教导下必然成长为新一代混世女魔头。 得亏吕浮生眼里够好发现陈安书写的内容越写越不对,赶忙出言制止:“六师弟啊,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记下来的,像这般小事实在没挤下来的必要。”连鞋都顾不上穿,如饿虎扑食一般抢过小陈安将要收在怀里的黄纸,快速撕的粉碎,很是得意道:“还是太年轻,似这种话需要背身记录才是,明目张胆的当着我的面记我的坏话,自然是讨打。” 坐在木椅上的小陈安感觉自己学到了真正有用的东西摸着下巴深沉的点点头,又晃了晃道:“没事的,哥,反正我脑子好使,撕了也是记得住的。”脚边的小白狗可能感觉小陈安的动作很好玩,也学着主人的模样频频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