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客栈老板爬上第一级台阶,客栈大门外传来呼啦啦的嘈杂声。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破碎的半挂在空中,客栈老板端着的食盘差点吓得洒了满地。 客栈老板见着架势第一反应便是蹲下身子高呼:“我什么都没看到,钱都在柜台里,只求大侠能放了我一条狗命。” 从门外两列虎贲军鱼贯而入,整齐的分列两排,规规矩矩余留出中间宽阔的道路直通楼梯口。除了破门而入的巨大响声之后,训练有素的没再发出任何声响,整个博安城的军事实力可见一斑。 客栈老板起初误以为是有贼人强闯民宅抢劫,下意识蹲下身脱口而出求饶的标准台词,可刚说完也反映过来这里可是博安城,还是大白天的哪里有贼人敢来抢劫。 可等到虎贲军进了客栈便又想到这可能是官家要来拿人,自己不过只是别了个戒尺去劝诫楼上的少年,还没等打起来怎么可能官府就来抓人了?肯定不可能。有可能是前几日跟贱内吵了嘴,被邻居王大妈上报官府了?那也不能动用军队来抓我吧。最后只能是前几日学风流才子,追求小雅之情瞒着老婆去了青楼,可这最多也就算个伤风败俗,用不着把大门都踹坏了吧,我黄花梨的木门啊。 晨光穿过破碎的木门,金黄闪的让人睁不开惺忪的睡眼。一道魁梧身影的出现正好遮挡住逃进来的晨光。此人身着金蟒袍,满脸胡茬,一道刀疤从头顶直到下巴。见的这道伤疤,整座博安城的人都能认得出此人正是王上第六子魏王,这疤痕也是魏王的荣誉。 想当初边境小国来犯,当今安阳国王上还意气风发,率领大军前去讨伐,那道刀疤的由来便是少年魏王替自己父亲在乱战之中,挡下来致命的一刀。 才有后来的王师大胜回朝,一战奠定了安阳国如今国策如此开放的基础。 也是自那以后,王上极其宠爱魏王,不管魏王做错任何事情,只要不触及王上最后的底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小孩淘气不去追究。魏王府在十六王宅中最过奢华,一应大小物件皆是王上钦赐,也使得魏王风头更盛太子。 以至于坊间小孩子中留传一首无名氏编写的童谣:奇之奇,奇之奇。无子以长,无子以贤,立子以爱。奇之奇,奇之奇。打蛇打七寸,七寸不是首。 魏王进店的步伐并不快,却能让人感受到威风凌凌不怒自威的气势,客栈老板头一次见得高贵的王族,吓得正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后院正打扫马厩的小二,后厨剁菜的厨子听到前厅传来的嘈杂声也误以为是哪个贼人失了心大白天敢在博安城抢劫。 一个轮着钢叉,一个举着还带有菜丝的菜刀从后面赶忙出来为老板助阵,可刚从后面隔帘跑出来的二位便瞧见老板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响头,外面也没什么声响,只想着先顾自家老板,二人还没注意到内厅里站满了虎贲军。 这两个楞货哪里见过老板这般模样,去年清明跟着老板上坟也没见他如此孝顺,虽说老板上了岁数,可凭着平日里叉着戒尺打骂催着干活时的力气,也不至于看见贼人被吓得这般模样吧。 瞧得老板这般模样,两个楞货都心想此时必是涨工钱的机会。这二人没事便爱去看戏,此时举着菜刀的厨子学着戏台上勾脸的武将先言道:“老板切请安心,看我取那贼人项上首级。” “呀,呀,呀呀。”一旁小二也不闲着平端钢叉,做着起霸耍个枪(叉)花,一组动作结合刺扫挑舞的行云流水,虎虎生风,最后面朝着前厅给贼人来个亮相。 可刚转过身来准备一个帅气的亮相,却瞧见满厅的官兵,那还顾得上手里的钢叉,帅气的亮相,臆想的涨工钱。扔了钢叉直接跪下磕头,比老板方才跪的还深,磕的还响。 再看那厨子,在小二还自作多情的起霸时早就把菜刀扔的不知哪去了。 整齐列队的虎贲军训练有素一般都是不苟言笑,除非实在憋不住,才乐了出来。魁梧的魏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二在耍宝。也不理那两个楞货,对着客栈老板低沉的说道:“别紧张,本王今日里只是来寻一好友,大约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郎可是住在此处?” 脑袋一片空白的客栈老板失了魂似的说道:“倒是有个不学无术的土暴发户住在楼上。不过他没事时都是午时才能起得来。草民正准备送朝食上去把他叫醒。” 魏王上前扶起客栈老板接过他手中食盘便登上楼梯,霎时间闪出一队虎贲军挡住楼梯,阻止任何人再上去。 早预料到魏王会大喜来客栈找自己的吕浮生,听得楼下喧闹破门的声音赶忙起来洗漱,穿着白色内衬衣服,连道士服都没来得及换上。门口魏王也没敲门,真把自己不当外人,直入吕浮生所在的天字房间。 推开房门把食盘摆在桌上,以对待国士之礼向脸上还挂满热水的吕浮生施礼道安。对着正拿着毛巾擦脸的吕浮生说起今早入宫的经过。 昨日吕浮生刚走,魏王便从府外找了个病危之人,服下一小撮从九转大还丹上刮下来的浮沫,不到一刻钟病人便生龙活虎。今日一早皇宫门一开启,魏王便骑马入城,直奔王上寝宫,金龙卫的士兵见着是魏王在宫内策马,也不敢放箭射杀。只好召集上百名金龙卫列阵摆在王上寝宫前阻挡魏王乱闯。 焦急的魏王只好下马朝着寝宫内还没睡醒的父王大喊:“父王,儿臣遍寻名医,昨日偶然有一神秘道长见儿孝顺赠儿良药,可助父王痊愈。” 被大殿外吵醒的王上躺在床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哪里还能痊愈,可怜我儿一片孝心了。”吩咐床边守夜的内监道:“既然是小六子,便叫他进来。” 魏王入大殿内跪在父王窗前看着父王惨白的面容不自觉的悲伤起来,想着手上的丹药又充满了希望。按吕浮生交代的用量,魏王昨日亲自用了一夜的时间一点一点平均分割出一百八十份大还丹,分装在五十个玉质丹瓶之中,今早没合眼便载着这五十个丹瓶赶向皇宫。 内监冲着殿外的小太监吩咐道:“此药需试,找个人来试药。” 床上躺着的王上伸出手来虚弱的道:”尽管拿来,小六子找来的药不可能有毒。”王上宠爱魏王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 内监扶着王上用今晨刚从博安城外最清澈的泉水地采集的清水送服丹药。只过一刻钟的功夫,床上传来深沉有力的声音:“小六子,把送你药的道士给我请过来。” 跪在地上的魏王和一旁侍奉的内监听到这道熟悉有力的声音出来,都有些红了眼眶。 此刻坐在吕浮生天字房间的魏王,如是跟吕浮生转述着今早皇宫里的经过,今日里多亏了吕浮生的药才能治好自己父亲,在魏王心中吕浮生的形象依然超脱出修行者,如同再世神仙,故而发扬国士遇我,我便国士报之风范。 别看魏王是个粗人,但有时也会心思缜密。现在便是想让吕浮生彻底为自己所用,打败兄长取得王上的位置。 吕浮生听得魏王讲自己一会还要入皇宫面见王上,不由得蹭着鼻子暗暗思考。 “浮生小弟,往后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保准都给你解决。要是谁在博安城里欺负你,也要告知哥哥,我看谁敢惹我的人。”魏王大嘴咧着跟吕浮生套近乎道。 没管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得第一句吕浮生便不再纠结一会面见王上需要如何应对,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好,自己又不是四师姐,每走一步都要想到后五十步的结果。 跟谁都自来熟的吕浮生并未因魏王是王族的身份而感到拘谨,前几个日在陌上小店接待处还能威胁贤王,说明在吕浮生心里这些王族也不过只是自己往后的一个棋子。真正在乎的还是修行界里只凭实力说话的高阶修行者,还有如何能够助师父黄超完成那件所有师兄弟都在乎的那件事。 拿起餐盘上摆放的精致瓷勺盛起一个馄炖,客栈老板的拿手菜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纯白的馄炖面皮加上乳白色高汤撒上些许鲜艳的红油,飘浮一小把绿色青菜搭配在一旁,看着便是如此诱人。还没入口便能闻到馄炖汤的鲜美味道,必定是用熬了一夜的鸡汤做出汤底煮出来的馄炖,再配合些许胡椒特有的味道香味四溢。 送进嘴中,轻轻一咬便是满口香气,这碗馄炖是三鲜馅的。猪肉的醇香,虾仁的鲜甜,韭菜的特别香味,再配上沾有鸡汤的面皮。数重口感和香气融合在一起,怎么不叫人舒爽的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