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宇文长见众人信以为真,继续道:“民间祸乱之源在于异族闯入凡间,需要清除异族,方能再谈重振武林。据我了解,这异族之源祸起水下,自先皇在世时起,异族便试图扰乱朝纲,觊觎陆上繁荣,想要水陆一统,如今更是有再次跃跃欲试之心。” “齐国向来远离妖族,皇上更是洁身自好,从不轻信妖鬼蛊邪之说。怎会有异族扰乱朝纲一说?”顾赤郊生性单纯,想到什么也就说了出来,不知祸从口出,日后,今日这番单纯直言,可没给他带来半点好处。 “看来是四界之事,只有凡间之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晓,直到刀刃抹过脖子,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真是何其残忍,何其可悲,又何其幸运。” 又在吟诗了。潘郎心道,这宇文长什么时候能少点这种毛病就好了,出门抢个盟主还要带琴,自己不拿让我拿着也就算了,没事还不好好说话,三五句罢便要吟诗作赋一番,自己这种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实在是听不下去。 “谈何幸运,将军,哦不,堂主也是笑话众人了,如今我们举步维艰,更是连报仇都找不到人,何来幸运之有。” “若是就此远离江湖是非,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天下之大,总有各位的容身之处,诸位若只是想独自安生,想来也不会太难。” “堂主此言差矣,这是看低了我们十七门二十一派,江湖之人有仇一定要报,就算是死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死得不明不白。” “盐巴帮这次总算说对了,我们不会苟且偷生。” 宇文长点了点头,又道:“如今天下大乱,北冥冰化,皇上今日正准备钦定治水官治理洪水。几件事情连在一起实在让人不得不相信,水族挑起了这一次的四界之乱。” “若是水族引起的,那魔影之事如何解释,魔影不是鬼族留下的吗?鬼族莫非和水族联手?” “顾庄主有所不知,传说鬼族几百年前就是被天界封于水下,两族相邻,恐怕天长日久,变化莫测,就算是联手来犯陆上也不难想象,众人难道想不明白吗?如今恐怕是传说中的风起《分海谣》,四界无主。” “照九问先生这么说,今日突然之间多出这么多事,我们是该先去寻求解除魔影的鬼族,还是先找齐《分海谣》,治水安民?或者直接去水下找出这次凡间大劫的罪魁祸首?” 尚慕蓉一连几个问题,九问先生反倒不回答了,而是看着宇文长,一副赤诚之态,好像静候将军发号施令的士兵。 没等宇文长回答,四圣道:“胡闹,真是一盘散沙。” “何出此言?”宇文长连忙相问。 “水乱之时四界已开,而要治水,需要找到雪因元魂,没有冰川之兽,北冥的水任天界修者也难治理。不过是一边治一边淹,七七四十九年方能经人力治下,难道要让天下人等七七四十九年不成?今日首要之事便是寻到雪因,如今雪因附生在水界妖女身上,一并回了水下,你们区区凡体,就算知道雪因去向,又如何下得水去? 当下,你们该做的事情就是安心养伤,不要让凡间再尸骨成堆。”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让后生晚辈们知道了,准会以为我们是一群酒囊饭袋,一群苟且偷生的败类,若真是这样,恐怕没有人会愿意,江湖儿女理当重情重义,堂主莫要再劝,若是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活着也毫无意义。大家说是不是?” 尚慕容这样一说,可说是群情激动,纷纷举起手上的兵器,喊道:“还请盟主带我们报仇雪恨。还请盟主主持大局。” 哼,盟主。什么盟主。这宇文长占便宜的本事当真了得,一句两句就撇清了尚武门和青霞山,如今十七门二十一派又都死的差不多了,这武林盟主不过是统帅一百多人,谁还稀罕。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柳洛调息之后,思路愈发清醒。 是梅山寺的梅霜萍将宇文长寻来的,又是宇文长请来了封邪四圣。 四圣上山就说十七门二十一派尽数被杀,此事空口无凭,不过是四圣一面之词。凭什么四圣说的话就是真的。 如果这本身就是个骗局呢? 如果是骗局实在是疑点过于明显,九山的九问先生,慕下府的尚慕容还有梅山寺的梅安,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些人都没有怀疑四圣可能编了一个瞒天大谎吗,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件事情过于蹊跷,根本不可能有人在短短一日里杀死天南地北那么多人。 何况仅仅要一个人一日内走到那么多地方都是不可能办到的,就算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移形换影术也不可能做到。 就算有人能做到日行千里,可这般耗费功力之后,怎么可能还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这些人个个都有武功,也并非普通百姓更不是孱弱书生。就算功力不及,人数加起来,连番应战也不可能支撑得住。 何况,真的只是要杀灭十七门二十一派的话,又何必急于一时,大可以静心计划,为何非要在一日之内屠杀所有门派。 其目的实在难以揣度。难道那么多疑点,这些人都想不到吗? 不会的,这些人狡诈远胜于我,不可能想不到。 柳洛又将眼前的一个个重新审视一番,愈发觉得古怪。 刚欲开口,突然想到,“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疑点太明显了,才显得整件事情不可能是假的。四圣撒谎意义何在?况且这样的谎言太容易败露,六极堂要夺武林盟主并不难,不仅她受了伤,十七门二十一派之人都因为鬼族的魔影不可能胜任盟主之位,六极堂坐拥江湖已是囊中之物,迟早的事。宇文长也不像是按耐不住性子的人,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何必要连同四圣一起撒下这样一个谎,设下一个骗局来骗取武林盟主呢。” 想到这里,柳洛按捺住不安,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