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蹲在地上只觉胸中沉闷异常,似梦魇发作般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脑袋一阵眩晕。 很快,虚弱的他再也无法继续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瘫倒在地,脸贴在地面上,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个野人冷漠淡然看着自己的样子。 “你怎么了?”绿叶率先注意到光的异样,紧忙蹲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她发现光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 “是不是伤口复发了?”胖嘟等人也立马围了过来,关心备至。 “让开让开,给他留点空间,别围起来!” 绿叶说完,胖嘟等人听话地后退了一步。 光的呼吸逐渐顺畅,慢慢也恢复了神志,他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推开搀扶着他的绿叶,满怀渴望地在原地转圈远眺,一石一草一树都没有放过,但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画面。 他失望地垂下头,双手扶住膝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吼叫。 “不是胸口受伤了吗?莫非也撞到脑袋了?”胖嘟疑惑道。 啪! 绿叶大手一挥,熟悉的清脆响声又一次在胖嘟脑袋上传来。 “你还好吗?”绿叶慢慢地靠近光。 “我没事儿...”光抬起头虚弱地说,脸上的笑容很勉强。 绿叶的目光向下,她看向光胸口的位置,原本被草药覆盖的伤口昨晚已有了愈合的态势,可现在那里又流出血来,一定是刚刚光的动作有些大,伤口再次裂开。 “没事儿个屁!”绿叶没好气地瞪了光一眼。 “昨天野人大叔煮出来的草药还有剩吗?”绿叶对其他人招呼道。 “还有一点!”大地说。 “走,我扶你回去敷草药。” 绿叶说着,搀扶着光再次回到山洞中,她揭下光胸口已然干成一片的草药糊,从麻雀手中接过昨晚的剩余在伤口处涂抹起来。 “谢谢,我自己来。” 啪! 绿叶打走了光伸过来的手。 “你刚刚的样子很奇怪,”绿叶边涂抹,边抬头探寻地看着光,“想到了什么事儿吗?” 其他人也望了过来,可在张口的一瞬间,光犹豫了。 哥哥的事情一直都是光他们家最大的秘密,只有少数几个邻里知道。由于七城之中严格把控平民妇女的生育时间,私自生子是大罪,如若被发现,定会波及到所有知情之人。 光的爸爸为人正派,向来不愿拖欠任何人情,所以经常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内疚不安,惶恐度日。 这一点也继承到了光的身上,他向来对此闭口不言,甚至连胖嘟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从小被送到野外的哥哥。 光的父亲曾告诉他,这是对同伴的责任,有福可以同享,有难不可连累。 “没...”光躲避着同伴们的眼睛,“就是那种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感觉很不好受,让我感到不踏实。”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绿叶听后,平静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异样,她低下头,一字一句道:“记得当初在正神教堂的五楼大厅,你曾对我说过,同伴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我没骗你,”光看着绿叶,挤出一丝笑容,接着又依次望向胖嘟、大地和麻雀。 “真的,没骗你们。” “那我们相信你!”胖嘟冲光点了点头,“信任,最重要!” “好了,”绿叶将手中最后一点草药全部涂在了光的胸膛,“咱们今天别赶路了,让光再休息一天,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伤势不能再加重了。” 这个提议获得了全票通过。 按照昨天的约定,五小只醒来后还需要练习一个小时的密法,绿叶和大地很快就想到了他们修炼密法的好办法,那就是去捕猎几只野鸡,这样一来可以在实战中增加彼此间的默契,二来也可以收集一些鸡血,留着陷入沉睡时驱散营地周围的怪物。 五小只一致认为,类似刚刚山洞口的惊吓一次就已足够引起警惕了,不能每次都指着别人拯救,在摸清神秘人的底细之前,谁也说不准哪天,惊吓就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由于光的伤势原因,他并没有加入到修炼密法的队伍中,胖嘟只能和麻雀临时组队,看看能不能琢磨出风法师和冰法师的配合之道。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山洞门外不远处,胖嘟兴冲冲地对麻雀说:“你能不能制造出那种手指肚大小的小冰块儿?” 麻雀听后,伸出手掌于半空中,调动体内的力量汇聚于掌心,只见几块儿冰碴儿掉了出来。 “还挺简单的,比冰刀冰墙轻松的多。”麻雀说。 “那就好,”胖嘟兴奋地拍了拍手,“现在你听我指挥,看到那棵树了吗?” 胖嘟指了指前方一颗结着泛黄树叶,病怏怏的小树。 “嗯!”麻雀疑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胖嘟打着什么算盘。 “一会儿,我会制造一股超大飓风吹向那棵树,”胖嘟眉飞色舞地说,“你挑好时机,把刚刚的冰碴儿塞到我的风中,强劲的风配上锋利的冰,破坏力肯定很恐怖!” “嗯!”麻雀重重地点头,他让胖嘟说的热血沸腾。 胖嘟成竹在胸地捶了捶胸膛,接着,他按照刚刚说好的计划,朝着那棵树伸出双掌,一张肉脸憋的通红。 “准...准备!”胖嘟咬牙切齿。 麻雀立刻走到了胖嘟的身侧,在贴近胖嘟手的位置竖起手掌。 “就是现在!”胖嘟怒吼。 麻雀掌心用力,一块块冰碴儿于胖嘟的掌心前方凝结出来,顺着无形的风流,一股脑地向着前方猛烈冲刺。 两米外的小树随风轻轻摇摆,几片枯黄的叶子悠闲地飘落到了地上。 “这...” 尴尬的气息不可控制地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你的冰不够坚硬!”胖嘟狡辩道。 “你的风也不够强。”麻雀小声嘀咕。 “什么?明明是你的原因!” 光在山洞内,恰好可以看到外面扯着脖子争论的两个人,他欣慰地笑着摇头,然后从身旁绿叶的背包里,抽出了那张神使大人送给他们的地图。 ...... 四个小时的日照时间总是那么短暂,黑夜很快降临在赤色大陆。 绿叶和大地稍早时候满载而归,此时正蹲在地上给那七八只死掉的野鸡挨个放血,将流出的鸡血装到他们的随身水壶中。 胖嘟和麻雀两人则分别执拗地坐在山洞一角,谁也不搭理谁。 “他俩怎么了?”绿叶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谁都不服谁...”光笑着答道, “诶,你俩!”绿叶分别看了胖嘟和麻雀一眼,“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去把装好的这壶鸡血洒在山洞周围,我可不想每天早上都过的心惊肉跳的!” “我去吧。”光提议道。 绿叶狐疑地看了光一眼。 “你身体可以吗?” “没多大事儿,躺一天了,该活动活动。”光说。 绿叶思考片刻,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妥。 “行,那你去吧,围着四周五米左右的距离撒就好。” 绿叶说完,便递给了光一壶刚刚装好的鸡血。 光接过,站在洞口深深看了同伴们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事儿闹的这么不开心啊,”绿叶对仍在赌气的胖嘟和麻雀,笑嘻嘻道,“说出来,我和大地给你们主持公道!” 这话不说还好,绿叶的话音刚落,胖嘟和麻雀似乎憋了很久的委屈瞬间倾泻,乌拉乌拉的各执一词,谁也不甘落后。 这种混乱的状况整整持续了好几分钟,绿叶和大地几次试图打断皆收效甚微。 两个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等等等等!”绿叶终于忍不住了,用她那高八度尖锐的女性嗓音吼了出来,瞬间镇住了场子。 “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绿叶揉着微微缺氧的脑袋说,“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密法配合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对不对?” “是,都怪他!”胖嘟喊道。 “哼!”麻雀也不甘示弱。 “你们是怎么配合的,不如说来听听?”大地提议道。 胖嘟和麻雀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出来,绿叶两人总算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嗨,多大点事儿,”绿叶率性说道,“要我说,你们俩都太弱了些!” “切!”胖嘟率先不服,“别说的好像你多厉害似的!” “就是!”麻雀也补了一句。 “没办法,事实就是这么残酷,”绿叶似炫耀道,“我和大地今天杀了八只野鸡呢,别忘了,它们可是会移动的,不像一动都不动的树!” 胖嘟仍然不服气。“你们只是准度好一些罢了,树可比野鸡坚硬的多。” “要不咱俩出去教育教育他?”绿叶看向大地提议道。 大地耸了下肩。“我无所谓。” 说罢,四小只一起向着山洞外走去,可刚出了山洞,就看到一个水壶静静地立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 “诶?”大地疑惑道,“这壶鸡血不是让光洒在附近吗?他人呢?” 绿叶走向前,弯腰拾起那个水壶,她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里面的鸡血已然空掉。 她看向四周,竭力远眺,暗淡夜幕中并没有见到光的身影。 “光?”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却未能等到回应。 绿叶心知不妙,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将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