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自北向南蜿蜒曲折,在水流舒缓处适合搭建浮桥,滨州和青州之间原来就有浮桥,刘闻涛买的大船用了两年多全部交付,为了解决梁国大患一举全部凿沉,船上满载土袋石块,又是在原来浮桥的位置水浅流缓,加上五个月的筑渠一举建功,四十万梁军只在河岸军路一线冲出去八万骑军。 刘闻涛亲自统军北进,连下四十县,占了梁国三个半州才停下攻伐,此时的梁国和望海国隔着一条两百米宽的小河天然为界,在东部一片大湖以东一直到海边有一百八十里疆域自然接壤。 这条窄窄的小河挡不住双方大军,但是各自驻军戍边,想攻过对岸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梁国新败拿不出力量,望海国还得防着巴国同样没有余力,就此一役,梁国丢掉了一半一年两熟的土地。 这边一个月打完了苟春哥才得到消息,可见刘闻涛花了多大的心思,也能看得出望海国百姓民心多么可怕,他这个时候如果发兵望海国肯定战果辉煌,可是刘闻涛敢干必然是看透了苟春哥无力出兵,巴国的套路已经不是秘密,为了收买士人、雇佣士卒、扩建工坊、建设海港、建设钢铁工坊、安抚百姓等等,巴国一丁点余力都拿不出来,没钱的巴国就是没牙的老虎,只能坑骗新国那些傻子。 望海国自己堵了河道还得自己挖开,要不然稍微下雨就得淹掉滨州,这是肥地当然舍不得,河水舒缓疏浚起来相对容易,再买大船拖着大铁锚来回拉了一个月,直到所有船板和麻袋皮都浮出水面,河底的土石自有河水冲刷。 引出去的沟渠倒不用恢复,大水退去时依旧是初冬未过,子民有序返回家园,打扫战场收获不菲,子民获得一定补偿没影响到夏粮播种,只是春荒过得艰苦,等夏粮入库会不会再打还得看雨水情况,如果都能按耐得住,到明年入冬少不了继续厮杀。 这一战举世闻名,旧有的价值观完全崩灭,始作俑者刘闻涛却得到国内一力拥戴,梁庆邦损兵折将却是苦主,不必为三十多万人的牺牲负责,过去判断国君该不该死那一套已经失灵,为了三百多人死亡付出代价的陈纲和陈继先狂踹棺材板鸣冤叫屈,可是士人却要压住棺材盖说时过境迁,现在的世道再无道理可讲,再谈士人信念还有什么用? 《新国民报》给了士人极大的安慰:士人信念主旨是造福苍生,秉持这一信念就可以尽到身为士人的道义,做好做坏是方法问题,做不做是立场问题。 士人当然会说:我立场没问题,可我能做的只能是稍尽绵薄之力。 时间回到新纪九年一月,新国大军已经结束训练,全员分三批登船出海过龙头北进,二月陆续抵达崖港,赤月国大司马、大帅庞坤送来战马,全军休整再加上驯马,到三月狼灾开始显现时二十八万国民军加上庞坤的七十万草原铁骑开始拉网西进。 探马往来穿梭,每发现一处标记一处,西进三百里扎营,目标是五群狼骑,小的三千大的四千,最北边两群距离百里左右,南边三群间隔二百多里,孙成栋和庞坤划分了各自的目标。 “庞大帅,北边的两群狼骑交给你负责如何?” “如此安排会不会让大将军那边压力太大?” “我还担心你那边会不会损失太大,我们摸索出拒马战阵也不久,怕你生疏更难驾驭。” “每逢狼灾都会有数万儿郎殒命,这是我们草原人的苦楚,能得到大将军鼎力相助我已经不知如何感激,先解决这一战,边熟悉边演练,随后我们再总结。” “好,狼群一直在西进,不宜延迟,我现在就出发。” “大将军保重!” “庞大帅保重!” 两人拱手告辞,各自回营点兵出发。 陈继祖率北路军剿灭中路狼骑,领兵七万,乔小乙剿灭南路,领东路军七万,肖晨光率西路军剿灭北路狼骑,孙成栋随程伟翰率南路军前面阻截,堵在西进一条大河的旁边,这是南路狼骑西进的必经之路,与三路军距离五百里。 拔营启程行军七天到了一处山脚,山不算太高,抬头估量五百米左右,山脚下坡度舒缓,七里外又是山脉,山脚下是冰封的河流,河宽一里平滑如镜。 “大将军,营地扎在山坡,您去休息,这里有我。”程伟翰指着半坡的一片帐篷让孙成栋一边呆着去。 孙成栋摇头,抬起戴着护套的手拉了拉快挡住眼睛的毛围脖:“我也去杀狼,这些年没打仗,胳膊腿快生锈了!” “这怎么能行,你是大将军,你要是受伤、回去以后四个老头非得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孙成栋拍了拍甲胄外的板甲说:“这一层铁皮包着能受伤?” 俩人争执不下,中军副将魏子清凑过来笑着说:“大将军在最后面,估计狼影都看不见已经结束战斗,多派亲兵看着点应该没事。” 第二天下午第一群狼骑赶到,数量不足五百,远处肖晨光的队伍追着刺杀,群狼只顾逃不回头。 “大将军,战术奏效了,庞坤说狼王非常聪明,损失超过五成就会只顾逃命。” “小心点,前后围堵会逼得狼王拼命!” 前方二里,三脚架一样的钢筋拒马摆了十几列,为的是分割狼群前进的路线,只要群狼不能左右支援,战力会大打折扣。 后面追杀的肖晨光部队使用的是投枪和弩箭,九个人一伙,其中两个人持盾,这种盾好像门板,骑在马上能护住半边,盾有两脚,扎进雪地不会滑动,提起来可以转换守护的角度,一伙人只需要守护住一面就能自保,一半队伍攻击一半队伍轮替,交叉配合边前进边回收武器,轮番不停不断绞杀。 狼比马跑的快,但是耐力差,肚子里没食跑不远,一路上不停的被追杀颇显狼狈,见前面还有军队阻挡,狼群里一声嘶嚎响起,接着是群狼嚎叫,突然提速冲了过来。 几百头和人差不多高的巨狼扑过来给人的感觉如同乌云压顶,当面两个巨盾护住,后面七个人随着伍长一声令下立即取出骑驽装填,伍长再喝:“放!” 放了两轮箭,随后只抛出一轮投枪狼群已经到身边,“护!”所有人抽出刀,不管身边有没有狼,在巨盾后面向两侧猛力斜劈,巨盾太高跳跃不过,巨狼被拒马挡住两侧,只能从一队队矩阵两边往前冲,两边劈刀的时候眼前还什么都没有,等刀斜着横劈时总有一两个刚好劈到巨狼,劈中的整个人被力量冲击,随着巨狼被带出队伍,后面的扯着腿拉回来时狼已经冲过去。 一只过去还有后续,张着血盆大嘴撕咬,士卒抵挡不住就会被拖进去,其他人往回拖,两边一回合过去,狼群已经突破第一排,第一排开始自保,第二排又开始重复第一排的攻击和自保,几里宽的作战杀场不到十分钟已经突破到最后一排防线。 几百巨狼还剩下不到一百,个个带伤越发凶狠,可是连续冲击受阻已经没有了速度,前面的士卒已经再次准备好,立刻冲回来配合,没一会战斗结束。 两只大军合兵一处,清点伤亡整理装备以后就地休息,第二天陈继祖那一队过来了,狼群只有四百不到,前后夹击十几分钟全部屠灭。 第五天最后一群赶到,还有八百多的样子,陈继祖先率骑兵对冲一阵,随后前后夹击。 战马对冲狼群本是以卵击石,可国民军的铁骑包覆铁甲,狼群没占到便宜,双刀横扫凿穿过去留下一片血雾。 后面有乔小乙接应,狼群只得继续向前,一次对冲竟然没留下一具尸体,狼的生命力顽强得让人胆寒。 这一次压力大了,狼群到最后直直冲到山脚沿河而下,孙成栋想也没想拍马截了过去,抽出佩刀一顿劈砍却被亲兵护住只砍到空气,最后几十只还是撒了一路鲜血跑了。 “追!” “慢,将军,狼王死了!” 狼王死了就不用追,跑掉的狼会重新组群分散逃命,如果没有王而且带伤一定会被别的狼吃掉,狼灾之年狼群走到最后如果找不到食物就会分成数群各自觅食,彼此厮杀,所以没几年就能恢复相当大的数量,草原南北都是原始森林,里面没出来的狼加上草原上的狼再繁殖五年又会成灾。 三群狼骑剿灭,损失战马三十多匹,士卒亡十四人,伤七千多,倒没有伤的严重,最重的只有一个,丢了三只手指再无法握刀。 这就是狼骑的特点,一旦被拖进去肯定先咬喉咙,隔着铁甲也能咬碎,没拖进去抢回来就要看撕咬到什么位置,大军甲胄齐全还有护甲,能撕咬的地方唯有双手,再就是咬到的地方即使隔着皮装和甲胄也容易咬断骨头或者青肿一片。 修整过后继续向前,众将总结经验发现拿不出更好的手段对付狼骑,随军带的火药和火油不敢用,非常容易误伤本身,只有在特定的埋伏中才能使用。 “再不能迎面阻挡,超过五百就放过去,在最后的谷口设伏。” 茫茫雪原极少有山脉谷地这样的地形,有山也是那种孤零零的石山一座,有一处是东部千里唯一的山口,而且山不高也不长,只因为有条河在这成了大部分狼骑的必经之路,其它不走这条路的狼群只能放任不管,但是这次使用牛羊冻尸引诱狼群前来,不出意外会让所有狼群从此经过。 继续向西只有追杀,或者说是驱赶,牧民冬季会聚集在几片丘陵区域,这种地形会有枯草露出地面,也是狼灾时狼群汇集的地方,大军驱赶群狼解救牧民财物,赶走群狼,牧民会从地窨子里钻出地面奉上美酒表达感谢。 一处处通过丘陵直到第二处适合阻截的地方,此时狼骑多达九群,接近十万之数,庞坤历来也是在这做最后的抵抗。 这是三条河流的汇集地,有温泉,进入外围六百里区域逐渐向内集中,到了四百多里以后是两条山脉隔开三条河的独特地形,山脉尽头是汇合点,再向前一条横向山脉挡住去路,唯有河水劈开山脉向西千里注入赤月海,劈开的地方纵贯一百二十里,在山脉内部形成一个巨大的谷地。 孙成栋提前一周绕过狼骑抵达山谷,准备在此击杀十万巨狼,如果放过去,最后千里草原会被吃得精光。 庞坤听说孙成栋准备在谷内堵截顿时吓白了黑脸:“你疯了吧,我们一向是放它们过去,在谷口截杀一次就结束了,也是这一次损失最重,谷口只有三里宽都要死那么多人马,你想在谷内阻截只会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