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灰面色不变,说道:“哪里有什么女人,很显然,你听错了。” “听错?”陈易晴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说道:“晟灰,我之前就说过,我对于你是很欣赏的,事实上,在我回来之后,不只一人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大多皆是溢美称赞之词。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见财起意,杀人夺宝之人。你不用害怕,你只需要告诉我实情,只要我确定此事跟你无关,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陈将军!”张飞真叫道。 “嗯?” “是,陈将军,一切陈将军做主便是。”张飞真低下了头。 张飞雄脸色黯淡,他不知道,陈易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插手管他们家的事,可是如今的形势,也只能靠陈易晴了,只凭他和张飞真,恐怕是难以从晟灰口中得到真相的。 “关于事实,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重复一遍。对于老庄主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这并不是我要接受冤枉的理由。”晟灰淡淡的说道。 “若你不承认,今日你恐怕是走不了的。”陈易晴声音不大,但却赤裸裸的发出了威胁之意。 晟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针对谁,但我仍要说,我若想走,在座的各位,我不认为谁能够把我留下。只不过,我说过我没有做过此事,你若是硬让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那绝不可能。” “呵,你小小年龄,口气倒是不小,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少年郎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了。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自己掌握了一点秘书,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做人呢,还是要谦逊一些好。”陈易晴说道。 “这是两码事。”晟灰道。 “另外,”晟灰接着说道:“我跟你说了,我并没有出手杀了老庄主,你不是一个什么将军吗,难道你还查看不出来,老庄主的死因不成?” “就算人不是你出手杀的,也跟你脱离不了关系。今日,你恐怕必须要跟我讲明白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陈易晴说道。 “我说了,没有什么女人,你硬要说有,你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岂不是在信口雌黄的污蔑我?”晟灰说道。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我也不瞒你说,就在刚才,我已经在这二楼之上全部都查看了一遍,可的确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我也相信我的听觉,那绝对是有一个女人在哭的,这个你逃不过的。”陈易晴说道。 晟灰撇了撇嘴,说道:“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你想要干什么,不妨直说。” 陈易晴看着眼前这个身高还不到她胸前的小家伙,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而是一个与她一样,至少拥有武痴境实力的修者一般。 盖因,在她自始至终,强大的气势笼罩之下,任何一个武痴境以下的修者,她相信都会在她面前露怯的。 可她却并没有从晟灰身上感到哪怕一丝的恐惧之情,就算晟灰是在那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的时候,也是一样。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天上的大日裂开了一道缝隙,这地上的眼前人,也好似膨胀的要裂开了一般。 也是,若非有这种胆魄,在那莱阳城之时,这个孩子也不会做出那般举动。 可这种胆魄,若是太过了,就成了狂妄,是会吃大亏的。 看着陷入了沉思了陈易晴,晟灰说道:“看起来你还没有想好,也罢,今日既然我赶上了这件事情,便在今日,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一个时辰之后,若是你还没有想好怎么解决,那我可要先走了。” “呵,”陈易晴直接便是气笑了,“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吗?” 晟灰淡然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说是,就算是吧。” “小家伙,你或许不知道,张朔源与我是什么关系,今日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若是张朔源,哪怕是卢老元帅今日在这里,你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陈易晴冷然道。 见到有了一丝暴怒迹象的陈易晴,晟灰站起了身,不见丝毫害怕,反而眉眼之间,透出了一丝兴奋之色,“这么说来,你是要选择动手了,很好,是在这里,还是秋京城外?是要出动你的斩龙雷剑吗?” 陈易晴微微摇了摇头,失笑道:“小家伙,你当真是无畏无惧,这是好事,但若是过了,小心丢了你的性命。” 晟灰嘴角也是挂上了一丝笑容,“那是我的事,不是吗?” “那的确是你的事,只要你不逃走,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以大欺小的名声,我可不想要,更何况,若是对上你,都要用上斩龙雷剑的话,那我出剑,也太过容易了一些。” “什么?”晟灰顿时有些泄气了,“你不准备动手?其实你真的可以试一试的。” 不理会晟灰的“调侃”,陈易晴说道:“你跟我走一趟吧。” “跟你走?去哪?”晟灰问道。 “三公主府。”陈易晴说道。 “那里?怎么,你是想要秋书来定这个事吗,真是麻烦,不过算了,谁让我答应了,给你一个时辰呢。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走的,你想让秋书来定这件事,你就去找她,让她来吧。”晟灰说道。 “你说什么?你让三公主来这里见你?”陈易晴不可思议的说道,据她所知,就算陛下已经定下来了,将由晟灰与娄颜馨陪同秋书去往雪鹿书院,可晟灰的身份,也只是秋书的伴读书童而已,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哎呀,真是麻烦,你就在这里等着吧,过不了多久,秋书就会来了。” 晟灰说罢,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之上,闭上了眼睛,一副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陈易晴皱了皱眉头,晟灰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秋书过一会儿就会来了? 难道有人报告了三公主不成? 还是晟灰在虚张声势? 可他若是在虚张声势,他又想干什么呢? 还有,他怎么敢就这么直呼三公主的名字呢? 眼见得晟灰打定了主意不言不语,张飞雄开口说道:“陈将军,你看?” 陈易晴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她将张朔源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被子之中,将被角掖好,就好像张朔源只是睡着了一样。 张飞雄见状,本是要阻止,可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张飞真弯腰,想要把张月露扶起来,可就在这时,张月露却“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张飞真赶紧扶着她坐了起来,问道:“月露,你怎么样了?” 张月露摇了摇头,根本都没有去看晟灰,站起身来,看着陈易晴,问道:“可是陈易晴陈将军当面?” 陈易晴应道:“是我。” 张月露“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敢请陈将军为我张家做主,诛杀晟灰这个杀人凶手,民女张月露在此给你磕头了。” 张飞真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起来吧,不必如此。”陈易晴亲自将张月露给扶了起来,说道:“你放心,你父亲张朔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此事也怪我,前段时间,我刚刚回到秋京城,本是想要来探访你的父亲,可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执行任务,并不在秋京城,今日方才回来,这才找了过来。” “求陈将军诛杀晟灰这个杀人凶手,为我父报仇,眼前人证物证俱在,此时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张月露只是说道。 张飞真轻轻的在后面拽了拽张月露的衣角,说道:“月露,你干什么呢,我相信陈将军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张月露却不管不顾,又再次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咚咚直响,“求陈将军为我张家做主,诛杀晟灰,求陈将军为我张家做主,诛杀晟灰。” 只是几息时间不到,张月露额头之上,已是鲜血直流,不但是她脸庞之上,就连地板之上,亦是有鲜血的痕迹,可她却依旧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磕头不止。 张飞真自后面抱住了张月露,哭着说道:“月露,月露,你不要这样,父亲已经走了,你若还是这个样子,你让三哥以后怎么办啊?” 张月露挣扎不止,张飞真只感到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般,根本止也止不住的掉落下来。 陈易晴叹了一口气,说道:“月露,你起来吧。如果晟灰没有说谎的话,三公主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到了之后,自然会对此事有个定论的。” 张月露闻言,忽然停止了挣扎,语气平静的说道:“张飞真,你松开。” 张飞真一呆,张月露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从小都是三哥三哥的黏着他,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月露站了起来,对于脸上的一片血污理都没理,只是说道:“呵,三公主,你当我不知,三公主与晟灰之间,关系极好,她若来了,晟灰大概率是不会有任何事的,最多此事也就是判赔一些黄白之物或者是地粹便了结了。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对你救命之恩,可你亲眼见到你的救命恩人死于晟灰之手,却依然忌惮喜欢他的那些人,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的。” 张月露看向了张飞雄和张飞真,“你们两个,也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父亲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可到了要用到你们的时候,别说出拳了,就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很好,既然此事无人愿意出来主持公道,那便由我来。” 张月露说罢,转身走向了楼梯口。 张飞真心痛如绞,想要拉住张月露,可张月露猛然甩开了他,毅然决然的下楼而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