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第9章 心魔劫
“看到你手上的匕首了吗?她的命,现在就在你的手上。” 萧月白右手拿着短匕放眼前一晃,“在我手上?” “对,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她的命运就捏在你手里。” 飞花镜的声音隐隐带着丝诱惑,萧月白轻笑,“可是飞花前辈,她的命,何时又不在我的股掌之中?” “可你从未杀她,你就是个懦夫!”飞花镜恨声骂道,“你可别忘了,你娘亲是怎么被她害死的! 那日你着急喊韩老头过来,不就是为了救你娘一命?可你请了三趟,他都迟迟未来。直到他匆忙过来,你娘却早已药石无医。 你以为事情就真这样简单?韩老儿来时被人拦截了多少趟,你岂会不知!这其中是谁使的阴谋!你也应是心知肚明! 你娘分明是有救的,是你的懦弱杀死了她!” 飞花镜的一席话似是打动了萧月白的心。 “或许,您说得对。” 萧月白说着,一步步朝萧清婷走去,手里的匕首似还在比划着什么。 飞花镜满意一笑,“没错,就是这样。就像她那日拿刀一步步走向你一样,你也可以定夺她的生死,掌管她的命运。” 凌空莲步轻移,萧月白行至萧清婷身前,顿足,嘴边还回味着飞花镜的话,“定夺生死,掌管命运?” “没错,定夺生死,掌管命运,你就是主宰她的神。 想想你无辜受害的娘亲,想想你惨遭抛弃的手下,想想你那些不知飘落何处的妹妹们,她就是万恶之源! 杀了她,心魔尽除,你再无忧患。” 萧月白举起手中的匕首,唇畔低语:“杀了她?” “杀吧,杀了她。你才是这一方世界的气运之子。将她抢夺走的气运尽数收回吧。” 萧月白右臂一用力,刀刃凌空划开两道锋芒,狠狠劈下。 鲜红的血液顺着寒光乍起的刀尖嘀嗒嘀嗒落到地面。 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萧月白唇角微勾,双眸微微眯起,貌似格外愉悦。 空气中传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随后是飞花镜一句怒吼:“你为何不杀了她!” 萧月白素手将匕首一掷,刀刃登时插入对面的石壁,只余一截刀柄留在外头。 “晚辈从未后悔过自己做的决定。” 她当日毁她容颜,今日亦是如此。 哪怕不是幻境,她也会做出一样的抉择。 飞花镜斥声质问:“那你娘亲呢?她杀了你的娘亲!” 萧月白抿唇正色道:“您说得对。是晚辈自己太过愚笨,才会连累娘亲受罪。但有一点。” 萧月白说着看向困灵阵中的女子,“晚辈不认为有什么万恶之源。于晚辈而言,此人本身并无过错,灵魂非她所能主宰,其背后必有操手。 但她所作所为俨然酿成大罪,便是有千般万般理由的,她也难辞其咎!” 这世上又有谁不无辜?她娘亲的死,沈清尘的落寞,她妹妹们灵魂流离失所,若要叫萧月白不怨,叫她放下,又怎么可能? “只是,倘若要取我妹妹的性命来抵她的罪,我是不会做这等亏本的买卖。倒不如让她体验一番活着的痛苦,叫她再不敢来。” 萧月白话未说满,飞花镜也自是知道,叫那魂灵被迫离体,不敢再来是其中一桩。 至于那魂灵离体后是生是死,自然也就各安天命。 他自然也知道,那杀死萧月白母亲的魂灵就是最好的例子。 终日困于阴暗潮湿的洞穴,日日对着自己丑陋可怖的脸,夜夜被邪魂侵扰,没过半年便脱离了躯壳,落得个被恶灵吞噬的下场。 “想这七十年来,你从不杀一个乱入者,我还以为你心慈手软了呢。倒是没想到……先恭贺你又破一劫了,接下来一关,你好自为之。” 飞花镜话音一落,天地骤然灰暗。 唯一的亮光处,是萧家的练武场。 百尺方台上,两侧兵器架上陈列着各式刀剑枪戟、棍斧鞭锤。 一红衣劲装少女立于台上,鸦色青丝用一黛色丝带高高束起。 女子与萧月白生得极其相像,只是腰间没了非鱼箫,眉目清冷,面容略显青涩。 正是萧月白13岁时的模样,开光期中期。 那时她比试,从来不带非鱼。 萧月白踏入练武场时,正好与她对视。 同样狭长的凤眸,一温婉如玉,一冷若冰霜。 感受着灵力和神识皆被压制到开光期初期,萧月白双眸含笑。 这第三重名曰我境,又名破厄劫。 破厄破厄,顾名思义,破出困厄。 说白了,便是攻克自我。 也有先贤曾言,破厄劫炼的不是修为,而是心。 “我给你们三招,三招内定成败。萧月白,你可要取什么武器?” 萧月白淡然一笑,“不用。” 狂妄! 出奇的狂妄! 小月白登时怒了,威压全开,一蹬脚,便如弓箭般爆射出去。 体内灵气运转,使出一招冰封天下附于灵剑上,剑锋猛然绽开寒光,整个练武场温度骤然降低,寒风朔朔。 一来便是极其消耗灵气的大招,小月白是铁了心想教训面前这个狂傲之徒。 虽说三招之内,但对付一个开光期初期的家伙,这一招完全绰绰有余。 剑锋未至,剑芒先行,萧月白似是被这骇人的剑气吓得怔愣在原地。 只片刻,那灵剑已贴近向她斩来,眼见着就要一剑贯穿她的喉咙,萧月白脸色猝然煞白,吓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小月白一剑不成,连出数剑,可不论她如何攻击,萧月白都好巧不巧地躲了过去。 最后一剑竟差点冲出练武场,小月白赶紧收住脚。 再回头时,却见萧月白眸光狡黠,全无半点适才的惊慌。 小月白心里更怒了。 身形一闪,突然晃到萧月白身侧,右手手腕微转,又是一剑! 第二招! 萧月白终于也出手了,却不见半点灵气波动。 恍若轻飘飘的一掌却快的惊人! 小月白的剑锋刚转,萧月白的一掌便已出现在她的右手处。 “嘭”地一下,那一掌赫然拍中手腕关节。 小月白的手突地没了气力,指尖一松,灵剑“哐当”砸落在地。 萧月白随即后退八尺,望向小月白,温柔浅笑。 两招已过,飞花镜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骂道:“外人都说萧家少主一身正气,落落大方,你这怎的还使诈!大陆第一天才的名头怕也是你使诈夺得的吧?” 萧月白笑而不语。 飞花镜冷哼一声,“这第三招,你想用灵气,也没得用了!” 体内灵气完全被禁锢,萧月白无奈摇头。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是炼心吗?炼她的心是炼,她炼幻象的心,不也是炼嘛? 萧月白灵气再无法使用,实力暴跌。 奈何小月白的灵剑可不会体谅她,不过须臾,又是一剑砍来。 偏偏这一剑同方才那全力一击威力不相上下,剑芒上的寒气冻得萧月白速度猛地迟缓下来。 萧月白这会是真窜了,脚尖一顶,凌空旋转,滚到别处。 正准备迎接灵剑的连续攻击,却发现那剑落空后,剑尖一转,竟朝着另一处刺去。 萧月白顺着剑尖所指处望去,兀地瞳孔睁大。 那剑所指方向,赫然是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玩大发了! 萧月白足尖猛地一踢,身形疯狂闪动,朝着男孩急速赶去。 而那剑似乎比她更快,不足片刻便到小男孩只有半尺远。 眼看小男孩就要被一剑刺杀,萧月白速即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