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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塞关 第七十三章 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明月照玉阶 风雪夜归 3869 2024-06-14 01:27
  朱棣在火光中轻声吟道: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哦,原来是这首诗。  这首诗太有名气了,我初中时学过,老师说写的好,必须背,也因为高考要考的。可当初背的滚瓜烂熟,现如今却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此刻,穿越在明初朝代,突然间听到这首南宋时期的著名诗词,又是此情此景听到真是又是一番感受。  他轻轻用手持起一根木棍又朝火堆里加了一些干粪,火更旺了一些。  他接着缓缓讲道:“这是陆游年老时作的,作这首诗时他已经六十八岁(我暗暗有些惊讶,在古代是七十古来稀的呀,只听到朱棣在说道)那时的他已经是一身病痛,孤独地躺在荒凉的乡村里。人生匆匆近百年,象他这样曾少年立志,中年挫折,老年失意的一代南宋重臣,再回首过往,那颠跛过往的一生都会在此时的悲凉风雨声中像过眼烟云一样在心头一一闪现。”  他讲着,脸上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  “在很小时,父皇就给我们讲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南宋时期的陆游和辛弃疾的诗词。特别是陆游的诗词,父皇曾讲陆游自幼就有‘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恢宏志气,青年时科举考试时因才华过人被赐进士出身,本来可以一展报国的雄心抱负时,却又被朝廷纷争的权臣秦桧除名(竟没有想到陆游、辛弃疾和历史奸臣秦桧竟会是同一时代的人)。”  “等到中年时才又得到重新启用,官至宝章阁待制。经历了短暂的戎马生涯,踌躇满志的他希望主战复国,结果很快遭到投降派的诽谤排挤,郁郁失志。”  “后来老年独居穷乡僻壤,凄凉寂寞的境遇,当时虽已病痛缠身,却想到山河破碎、家国飘摇,使他在风雨洒落的夜晚,做梦都在想着冰河铁马、探戈复国。”  “在他心中,大丈夫纵不能像李广、卫青、霍去病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若得以快马扬鞭,纵横北国冰河,收复失地,虽不能留名千古,亦人生无憾呀。”  “而这些他都不可能实现,徒剩下孱弱老也的躯壳。他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想想他纵然有万千豪情,满腹才华,却受制于懦弱的朝廷、当道的奸臣,满腔抱负不能得以施展,甚至因为主战复国而遭到他们的排挤和打击,到了这老年,收复失地的理想更不可能在现实中立足,所以只有做梦才能实现心中宿愿,‘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想他作这首诗时,孤身卧病在凄寂荒凉的乡村里。夜深了,躺在床上听到那风雨的声音,就梦见自己骑着披着盔甲的战马跨过冰封的河流出征北方疆场。在年迈卧病不起之际,还在渴望金戈铁马,纵横沙场,驱金复国,这又是他怎样的一个梦?”  “这是一个梦,又不是一个梦,因为他希望这不是梦,梦里就只有战场和嘶喊、只有冲杀和厮搏。可能梦里有骁骑将军李广站在冰河边长啸,还有长平候卫青七战七胜的厮杀,甚至还有骠骑将军霍去病兵锋逼至瀚海,致使‘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的畅战!犹有如此豪迈的梦想,真是可歌可叹。可这风雨中醒来这还是一个梦而已。”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慢慢的讲着,我也听得渐渐入了神,他的声音此时透出悲凉:  “可这个梦对于一个空有抱负的他来说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凄风苦雨中醒来又是怎样的心情?”  “可想而知,在荒凉孤村的夜晚,听北风萧萧,淫雨洒落,铁马冰河只能在梦中相见,空有一腔抱负而不能施展,如此以来,家国之愁又多了一层,无法收复旧山河的惆怅又增添了几分,风雨飘摇中的南宋朝廷似乎更加岌岌可危。他的心中是怎样的孤寂?”  “可即使屡屡遭到打击,他对自己的困窘处境也从没有感到惆怅、悲切,只是一心想着有一日能重操刀戟,冲锋陷阵为国为民,复国圆梦。他‘僵卧孤村不自哀’。”  “是啊,在山河破碎,家国沦落,半壁江山尽陷金人的铁蹄之下面前,个人的得得失失、朝政纷争、党派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一直低沉的声音也不由的豪迈高昂起来。  “后面一句‘尚思为国戍轮台’更是他的心声呀,想他即使年衰体弱,病入膏肓,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戍守边疆,就是屡受投降派的谗毁排挤,也仍然矢志不移。”  没有想到,这首流传千古的脍炙人口的爱国主义情怀的诗竟在这样的大漠雪夜里,被一位明朝皇子讲解诠释的如此的透彻,竟令我也深深动容。  “他的满腹愁绪只有借助厮杀的梦境去实现,最后‘白发萧萧卧泽中,只凭天地鉴孤忠。’‘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凉?”  渐渐的他的悲凉的脸却激昂起来,神情在火堆的亮光里漾出一种无比的光彩,他的手紧紧的握拳,他在说:“这首诗我常常在临战时想起,这总让我豪情万丈,想下前人是怎样的怀才不遇,而我却生逢遇时。前人有志而不得,而我却是能一展宏志,驰骋疆场。前人空有握扼叹息,而我却能奋搏沙场!为国,能为父君分忧;为民,能为苍生解困!”  “能生在当下,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即使裹革还乡,也不枉此生啊!……”  他说着,脸上又是少见的无比的激动和慷慨!那替前人心怀复国大志而不得的遗憾,而现如今自己却能拼杀沙场的慷慨豪情不由让我深深的感动……  我第一次听到他说了这么多的话。  从来都是看到他冷厉的脸,满是冰霜,极少有笑意,即使在沐王府他们平叛凯旋归来时,偶尔的一丝笑意也会如深夜电闪般稍纵即逝,剩下的都是离他很远都能感受冰冷,那种能穿透厚重的冰凌的彻骨清冽和幽深的寒冻,可谁又会想到他的冰冷下竟隐藏着如冰川下的火山溶浆那般炙热的豪情和贲张的爱国血性呢?  我不知不觉倚着他睡着了……  啊,天亮了,一出土堡是一望无际的雪地,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升,厚厚的积雪泛起夺目的银光,无垠白雪,被风刮起象雾一阵阵飘荡,旭日已在天际慢慢爬起,把天边的雪地染成了赤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丽的雪漠,不由一手扯着缰绳,坐立于已驰骋千里的骏马之上,风吹雪雾,眼前一片炫光下的迷茫,心中不由得又想起昨夜朱棣所讲的那首大气磅礴、风格悲壮的古诗,竟然胸中也燃起一股豪迈之情。  我们策马扬鞭飞驰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雪在马蹄“踏踏”下渐渐化开,飞马踏雪留下嘎吱嘎吱的响声,伴着溅起的雪花折射出的灿眼的晶光,我们一路激鞭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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