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至少。”希阙仪肯定地说。】 她看着姐姐。 希阙娴无可奈何,微微点头。 “珍奇园内有一棵植株,名为古道翡心。”希阙仪说道,“柳星绝师傅曾花大量时间研究过它,他可能是世间最了解古道翡心的人。” “古道翡心?” 陈简记得这个东西。住在珍奇园时偶然间听到过几次,古镜门的很多弟子都知道它,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它具体有什么作用,似乎没怎人提起。 “古镜门的所有弟子都知道,珍奇园内有一株名为‘古道翡心’的珍奇草药,”希阙仪继续说道,“他们也应该知道,古道翡心能够滋养一方土地。” 陈简点头。 听希阙仪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珍奇园与外界气候有巨大差别的原因。 “我知道古道翡心,”蒋昆仑眼睛一亮,“只要有了那个东西,便能加速植株的生长,草药成熟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他在《芳草炼记》中读到过,没想到这世间罕物竟然就生长在古镜门,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古镜门之所以能养育那么多草药,是因为云梦泽的地理优势。原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没错,”希阙仪慢悠悠地说道,“根据师傅的计算,它大概可以让生长速度翻三倍。” “三倍!?” 屋内了解草药的人都不由得惊讶,就连陈简也是如此。 时间缩短三倍,就意味着一个月便能长出成熟的草药,难怪古镜门的草药源源不断。 “不过……这只是古道翡心的表象。”她放慢了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表象?为何这么说?”陈简问。 “草药之所以能生长,本质上是靠泽气滋养,越肥沃的草药田,越是泽气大量灌溉的结果,而且灌溉不能一蹴而就,必须徐徐流入,是一项考验耐心和耐力的活。” 一旁的蒋昆仑连连点头,赞许地看向希阙仪。 “所以说,古道翡心在给草药田输送泽气?” “没错。” 希阙仪忽然不说话了,她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看着陈简。 她在等其他人说出古道翡心的真面目,可大家都没反应,洞察能力敏锐的陈简也陷入沉默,等希阙仪开口。 希阙仪苦笑地摇头,头发像蜘蛛腿一样在床单上晃动。雨后的灿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雪白的皮肤被照透得红润。她富有生机,可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却会让人心寒。 就连亲眼见过古道翡心的古镜门弟子都不曾想到,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想到呢? 她不安地舔了舔嘴唇,总算是开口说道:“古道翡心……只有六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长着一朵玲珑剔透的红花,花的形状像心脏——人的心脏。” 陈简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好像明白了古道翡心的真面目。 “怎么会这样……” 后知后觉的蒋昆仑捂住喉咙,遏制住想呕吐的冲动,他头晕目眩,扶着柜子蹲在了地上。 最亲近希阙仪的姐姐瞪大眼睛,妹妹从没和她说过这种事,而这件事又是如此恶毒,令人作呕。 对此完全没概念的蔡宫木讷问道:“这,大家是怎么了?” 希阙仪看着没反应过来的人,用微弱的语气说道:“泽气只有武者才拥有,植物、动物是不可能有泽气的。” 薛戎眨了眨眼:“古道翡心,是用人炼成的?!” 他作为武当护法,当然知道古镜门有这么个玩意,可没想到那东西竟如此肮脏。 “六个人,至少。”希阙仪肯定地说。 “柳星绝炼的?”薛戎的语气逐渐粗暴。 他不能忍受。就为让植株快速生长,竟然将人炼成草药。这是多么荒唐而伤天害理的事,世间岂能容这种孽种存在?! “柳星绝师傅只是发现了古道翡心的秘密,这不是他炼成的。” 希阙仪的语气很沉稳,足以让人相信柳星绝的清白。 “到底是谁?!” “我们不知道。自古镜门诞生一来,古道翡心便被栽种在解灵渊,之后才以它为核心建造了珍奇园。” “古镜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薛戎穷追不舍。 “师傅只跟我说过,但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我也不清楚。”希阙仪说道,“总之,这可能就是柳星绝师傅被带走的原因,他知道古道翡心的秘密,也知道如何将武者炼成泽气源——他从没跟我说过,不过几年前我和他谈及古道翡心的时候,我便明白,他已经掌握了那种方法。” 人们缄默不语。 柳星绝掌握制作方法,灭门者带走他,肯定是要做泽气源。 陈简很难把柳星绝和杀人炼药的形象重合——那是个慈祥稳重的老头,而此时此刻,他很可能就在做这种事。 “他们要泽气源干什么,难不成也是种草药?”薛戎大声吼着,颇有发泄的意味。 陈简拍了拍他的肩膀,遏制他的失态:“薛护法,我们大家都冷静点。” “好。”薛戎猛地点头,目光回到希阙仪身上,“古道翡心还能有什么用?” 他能这么问,说明已经想到了。希阙仪说出残酷的事实:“如果服用了古道翡心,一个人便能承受双倍的泽气。” 此言一出,屋子内的人们彻底控制不住情绪。 他们从小习武到这么大,从没听过如此险恶的植株,更没想到居然有人企图用这种方法,继续增强力量。若是这种方法流传到江湖,整个武林、甚至整个西朝都会陷入暴乱,人们会为了无穷尽的力量杀人、炼药、杀人、炼药……这片土地将成为万劫不复的屠宰场。 众人议论纷纷、滔滔不绝,连目光都不知该落到哪里。 就在这样的混乱情形下,有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陈简。 陈简同样为泽气五承,可为何实际表现出的实力远超其他人?他强大的根源在哪…… 真相似乎已经渐浮出水面了。 陈简一言不发,而是默默张开自己的手掌心,一个黏滑的触感从手心到了嘴唇,从嘴唇到了舌苔,从舌苔到了喉咙。 他觉得身体里有两个心脏,陡然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