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媚娘仔细打量虬髯客,“这位客官,花满楼还没正式营业,你来早了。” 虬髯客哈哈大笑,“瞧你就像是管事的,在下没酒喝了,这不是酒楼吗?先卖些给我喝,不差你们银子便是。” 小红附在花媚娘耳边低声道:“这人赖着不走,感觉好奇怪,说什么非要等你回来给他酒喝,问他却是什么都不说。” 花媚娘点了点头,走到虬髯客跟前道:“客官在等我吗?” 虬髯客一拍大葫芦,“先给些酒喝嘛,我这人啥都不怕,就怕没酒。” 花媚娘吩咐下人抱了两坛酒过来,虬髯客去掉泥封迫不及待的抱起坛子咕咚咚狂饮起来。 众人吃惊,像他这样如此饮酒倒是没见过,这是何等酒量? 虬髯客抿了抿嘴,“嗯,不错,真他娘的过瘾,此酒具备甜,酸,鲜,香,涩,香醇绵柔,如我没说错的话,当是正宗的女儿红,哈哈,好!” 花媚娘笑道:“哎哟喂,客官不但好酒量,更是懂酒,咱们花满楼的酒绝不掺水,绝对保证质量,客官如能道出女儿红的来历,这两坛酒老娘就免费送你,如何?” 虬髯客把两只空碗满上酒,端起一碗喝了几口,略一思索道:“女儿红倒是有些来历,据说从前有一裁缝铺的主人,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闻听妻子怀孕非常高兴,裁缝以为定是个带把的儿子,于是他亲自酿做了几坛美酒,准备到时招待亲朋好友,不料事与愿违,妻子却给他生了个女儿,这家伙很生气,便把酒埋于自家后院。没想到待他女儿长大,出落的不但美貌而且聪慧过人,学得裁缝刺绣的好本事,使得裁缝铺的生意红红火火,老裁缝才觉得生个女儿也是非常不错的,于是把女儿嫁给最好的徒弟为妻。拜堂那天,老裁缝想起女儿出生之日埋于后院的几坛美酒,便挖了出来,打开后酒香扑鼻,口味极好,饮之令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于是大家便称之为女儿红。” 虬髯客说完连饮两碗女儿红。 花媚娘鼓掌笑道:“哎哟喂,客官说的好,妥了,这两坛女儿红送给你了。” 虬髯客哈哈大笑,“花掌柜真是爽快,在下听说你要去那终年不化的雪山寻药,雪山陡峭奇险,如果轻功不过关,恐怕难以如愿,花掌柜敢以身犯险,在下佩服。” 花媚娘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我是顺风耳,听到的。”虬髯客把手立在耳后做出大耳朵的样子。 花媚娘斥道:“滚你娘的荷包蛋!胡说八道,莫非你是南平王派来监视老娘的吗?” “别说是南平王,就是那皇帝老儿也派不动我,我这人自在慣了,没人管的了我。”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你到底是何人?”花媚娘提高了戒备。 虬髯客满上两碗酒,不慌不忙喝了几口,把葫芦晃了晃,“烦请掌柜的给我灌满了它。” 花媚娘示意小红把葫芦拿去灌酒,她坐到虬髯客对面,她想不通虬髯客是怎么知道去雪山寻药的事。 虬髯客道:“在下姓北名上广。” 花媚娘闻听吃了一惊,“阁下就是号称北腿地皇的那个北上广吗?” “如假包换。” 花媚娘肃然起敬,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北腿地皇?绝对是盛名远播的江湖大侠。 北上广道:“花掌柜有所不知,在下可是赵子文的好朋友,如今他有难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必须给我酒喝才行。” 花媚娘大喜,赵子文还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好人多贵人。 花媚娘道:“有北大侠相助,红雪莲和黑雪参更有希望可以寻到,以后北大侠在花满楼吃喝住全部免费,你就是我们花满楼的特殊贵宾了。” “好,花掌柜真是豪爽。”北上广把大葫芦别在腰间,向花媚娘一伸手,“可以再给点银子吗?我得路上买酒喝。” 花媚娘抿嘴一笑,让小红去账房包了三百两银子外加五百两银票,朝北上广桌前一推,“这些钱可以够你喝几年的女儿红,拿去吧。” “掌柜的真是爽快,我这就马上出发。”北上广拿了银子,转身就走。 他走路一高一低,因为他天生左腿比右腿矮了一截,他走的极慢,右脚先迈出一步,然后左脚朝前一甩,右脚再迈出一步,腰间的大葫芦来回摆动,他就这样慢慢的走出花满楼的门…… 花满楼所有的人都在摇头,谁都见过瘸子走路,但是再不行的瘸子也比这北上广走的快,花媚娘甚至怀疑,这个北上广莫不是来骗吃骗喝的人?竟然还被骗去那么多的银子,她一拍桌子赶忙追去,门外却不见瘸子的半分影子,她这才知道瘸子真是个江湖高人,既然这个瘸子对赵子文了解甚多,瞧他正气凛然,不是奸邪之辈,说不定真是赵子文的朋友,谁敢去冒充北腿地皇的大名? 花媚娘还是不放心,她准备和唐豆豆来一起追寻瘸子北上广,要做到万无一失。 ………………………… ………………………… 北上广吃两块饼,猛喝几口酒,抬头向山顶望去。 高处的山峰如海中的礁石,云如浪潮,连绵起伏不定,山峰重重叠叠连在一起,犹如巨龙,高山之上白雪皑皑,在阳光之下耀眼生辉。 他把酒葫芦牢牢捆在腰间,施展轻功向山顶奔去。 他不再是平常走路的样子,以左脚尖点地而行,刚好弥补腿短的缺陷,他越奔越急,跨过脚下的层层乱石,如履平地,犹如离弦之箭直射向山峰。 风声呼啸而过,温度越来越低,他奔行的速度丝毫不减,哪还像个瘸子?简直赛过猿猴。 他终于踩在了白雪之上,此时山下的景物变成了黑点,模糊不清。 积雪越来越厚,再往上行了几百丈,积雪已没到膝盖,他回头一瞧,山下云雾缭绕,如梦似幻。 他取下酒葫芦喝几口酒,腹中有些暖暖的温意,但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他提一口真气,使出踏雪无痕的轻功继续向上奔去,脚下的白雪竟然没有一丝足痕。 他运足了目力四下张望,希望可以发现红雪莲的影子,但是除了白雪就是裸露出的石壁,四野白茫茫一片。 他自语道:“兄弟呀,你可要撑住了,我还要与你喝酒呢,你可不能倒下,找不到雪莲雪参我就死在雪山上算了。” 红雪莲和黑雪参是奇物,世间难寻,就是到了雪山之上还是要靠运气,想要寻到相依相伴的雪莲雪参更是难上加难。 天色已晚。 虽然雪山之上夜间可以看清附近的景物,但是比白天能见度降低很多。 北上广盘膝而坐,气运丹田,真气流经周身奇经八脉,闭目养神,慢慢进入忘我之境。 一声闷雷惊醒了他,原来已到了白天,他惊出冷汗,如果发生雪崩恐怕要葬在这雪山之上。 雪山上日出的时间更早,红日照在远处的雪峰上金光耀眼,好一幅雪山金顶壮观之景! 北上广忍不住向金顶膜拜。 他的头顶突然轰隆隆巨响。 不好! 刚才的闷雷引发了雪崩。 离北上广头顶有几十丈的高度,铺天盖地的雪雾倾泻而下,雪雾中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坚硬乱石,乱石首先冲破雪雾滚落下来。 此时如果往下逃,估计是九死没一生,他瞧瞧身后十丈之外是个悬崖,距悬崖二十丈的对面雪峰上有一块地势平坦的冰石。 他疾冲向悬崖,纵身而起射向悬崖对面的雪峰,他人在半空双脚连蹬,竟然踏空而行。 他如飞鸟般飘落在对面的雪峰之上,转身瞧向身后发生雪崩的地方,滚落的巨石落入悬崖,漫天的雪雾淹没在悬崖深处。 他刚才落地之时好像瞥见不远处有一点红影,他好奇的慢慢走了过去,走的近了,瞧见一片鲜红的花瓣,是一朵红花,红花被风吹的雪沫覆盖,他把红花瓣周围的雪扒到一旁,定睛一看,不由大喜,原来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雪莲花。 虽然高处不胜寒,但雪莲花不畏严寒,傲然绽放,一枝独秀。 北上广吹出一口气,把红花瓣上的雪沫吹去,雪莲花的花瓣很像吃饭用的勺子,片片花瓣组合在一起,大如莲花,叶色鲜红如血,根茎之上布满红色的绒毛,整朵花殷红夺目,这应该就是红雪莲。 北上广轻轻扒开几片红雪莲的花瓣,一下子呆住了,只见在红雪莲的花瓣包裹中露出两片黑色的小树叶,叶片呈椭圆形,叶片边缘锯齿形状,两片黑叶长在一个黑色的小树根上,根茎直立,圆柱形状,还有两条细细的手臂,根茎的头部如铜钱般大小,两片叶子从根茎的头上长出,而根茎的下半身却是长在红雪莲的花蕊之中。 难道这就是黑雪参吗?长的确实有点像人,如果不是在万丈峭壁之上,这等奇物见者寥寥无几。 北上广把红雪莲连带黑雪参从岩石缝隙之中轻轻的挖出来,鼻中顿时嗅到一股花香,这花香特别浓。 他把雪莲雪参收入行囊之中,算算时间来雪山已过了树天,不能再耽搁下去,救人要紧,要马上赶回去。 他下山是滑雪而行,遇到沟坎跃身而过,这样倒省了不少力气。 他终于奔行到山脚之下。 他刚走到谷口远远看到两个女子正在和一个怪物打斗。 他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女子是花媚娘,另一个年轻女子好像是四川唐家堡的唐豆豆。 那怪物全身灰毛,分明是个猿猴,但是灰毛猿身高竟有七尺,体型硕大,嘶吼如钟。 唐豆豆的暗器打在灰毛猿的身上丝毫不起作用,猿皮厚实,虽然受伤但不致命,想打它的眼睛总是被它躲去。 花媚娘手持长剑,在灰毛猿的身上刺了几下,灰毛猿竟不知疼痛,猿爪抓向花媚娘的头顶。 唐豆豆发出两柄袖中刀射向灰毛猿的双眼,灰毛猿把头一扭,动作极为利索,竟躲开了唐豆豆的两柄飞刀。 唐豆豆瞧见北上广,喝道:“你是何人?” 花媚娘一瞧是北上广,对唐豆豆道:“北大侠和咱们是一路人。” 北上广笑道:“你们两个来此做什么?难道不放心我这个酒虫吗?” 花媚娘瞧北上广慢腾腾走路的样子,摇摇头道:“你走的那么慢,我们两个竟然没有追上你,真是怪了,这只大猿猴缠了我们半天时间,烦的要命。” “哈哈,这猿猴喜欢美色,毕竟是一只畜生而已,两位美女退后,我来收拾它。” 北上广踏步上前,纵身而起,右脚踢向灰毛猿的心口,嘭的一声踢个正着。 灰毛猿嘶吼一声,双爪抓向北上广的脚踝。 北上广左脚在灰毛猿肩上轻轻一点,不等灰毛猿抓住他的脚踝,他的人便站在灰毛猿的双肩之上,双腿夹住灰毛猿硕大的脑袋,身体猛然顺时针旋转。 咔嚓! 灰毛猿颈骨折断,一声闷哼摇摇晃晃。 北上广跃下灰毛猿的肩头,灰毛猿噗通仰面跌倒而亡。 北上广道:“我就留你个全尸,不然非拧下你的脑袋。” 花媚娘赞道:“北大侠果然厉害,我们两个累的不轻,你一来就毙了它,好功夫啊!” 唐豆豆道:“这次上雪山轻装而行,没带厉害的暗器,不然一颗火磷弹就炸的它粉身碎骨。” 北上广道:“江湖传闻唐家堡的夺命连环炮威力无比,可裂山碎石,我瞧姑娘的暗器功夫更是厉害。” 花媚眼道:“她是唐家堡的唐三小姐,老酒鬼,我们是上山,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北上广取下行囊递给花媚娘,“你瞧瞧我寻的东西对不对?” 花媚娘打开行囊,但她只认识红雪莲,瞧了半天也没确定黑雪参是不是真的。 唐豆豆一瞧,点了点头,“红雪莲包裹的就是黑雪参无疑,我爹当年花了五百两银子从药商手中买过一棵给我娘服用。” 花媚媚一拍北上广的肩头,“北大侠好样的,回去我要好好为你庆功,花满楼的酒随便你喝,花满楼的姑娘随便你挑,但不包括我花媚娘在内。” 北上广哈哈大笑,“我除了酒,别的东西一概不理。”他举起葫芦咕咚咚狂饮好几口,“二位先行,我走的慢随后便到。” 他右脚先迈出一步,左脚朝前一甩,右脚再迈出一步,慢慢的向前行去…… 花媚娘和唐豆豆瞧着北上广孤独的背影,只觉得他怪怪的,但肯定他是个孤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