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虽然应变神速退得飞快,但却不及鲁妙儿迅捷。只一瞬,鲁妙儿的剑便已刺到杜奇身前,剑上的寒气,似一蓬蓬钢针,无情地扎刺着杜奇的肌肤。 感受着鲁妙儿剑上的凛冽寒意和汹涌杀机,杜奇禁不住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明知无论如何用劲,也难以逃脱被鲁妙儿利剑穿身之厄,但杜奇仍不假思索地飞速向后退去。 鲁妙儿的剑,已刺到身前,剑尖微微颤动着,不知将会刺向何处,这使深感招架躲避皆无力的杜奇更加难以防堵。 “呜!”蓦地,鲁妙儿的剑啸忽然转厉,闪起一团耀眼的光华,猛地刺向杜奇的小腹。 杜奇不想死,自然不愿让鲁妙儿的剑刺中,于是在鲁妙儿的剑即将破体而入之际,急忙凝劲于腕,左手中的剑连鞘旋起横在身前架住鲁妙儿的剑,右手握住剑柄,双手同时用力,将鲁妙儿的剑推往门外。 杜奇飞速后退本已脚步虚浮,仓促应对之际又难以用上全力,杜奇这一推竟然未推开鲁妙儿的剑,鲁妙儿的剑仍然原势不变继续前刺。 杜奇虽未推开鲁妙儿的剑,但他却被鲁妙儿剑上的反弹之力推得向右侧飘出,鲁妙儿的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肌肤刺过,将他那本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割开一条尺余长的口子,强横的力道,附在杜奇身上,产生一股强劲的旋转之力,使杜奇立足不稳,随着鲁妙儿的剑刺过方向旋转起来。 杜奇险之又险地躲过鲁妙儿这一剑,不由大呼侥幸,他知道鲁妙儿接下来的攻击必定更加凶猛难挡,他不知自己能否再次安然躲过鲁妙儿接踵而至的攻击。在这危急时刻,杜奇急中生智,急忙劲贯双手,手中剑狠推鲁妙儿的剑,借鲁妙儿剑上的反弹之力更加快速地旋转着向旁边飘出,脑中思索着应变之策,口中再次大叫道:“住手!”喝叫声中,杜奇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绕过鲁妙儿的右侧,径直向鲁妙儿的后方飘去。 鲁妙儿见杜奇躲避、架接她一式三剑时身形飘逸,应变神速,显示出了高深的武功修为,心中不由微震,不期然地收剑而立,转身面向杜奇,轻叱道:“你如此大呼小叫,是否还想交待遗言?” 与鲁妙儿错身而过之时,杜奇便已感觉到鲁妙儿的杀机正在慢慢地消散,知道鲁妙儿暂时不会再出手,他不由喜出望外,急忙止步回身面对鲁妙儿,顾不得鲁妙儿的讥刺,愤然责问道:“你为何杀我?” 鲁妙儿轻蔑地冷笑道:“似你等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杀你还需要什么理由?看在你一身武功得来不易的份上,若你能硬接我一剑,我便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若你仍然执迷不悟扮成这个模样为非作歹,我绝不放过你!” 杜奇正欲回话,正紧跟着梅孝天和梅孝地狂奔而来的梅孝人叫道:“大胆狂徒,在我们云梦四剑面前还敢口出狂言,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鲁妙儿头也不回地轻叱道:“别在那里亮字号唬人,识相的便乖乖地站在那里别动,否则,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说话的当口,梅氏兄弟已来到近前,停身于鲁妙儿身后丈余外,听到鲁妙儿的话,梅孝人愤慨地叫道:“我们云梦四剑向来同进共退,休戚与共,你有剑,我们也有剑,就让我们来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资格在此说大话吧。” 鲁妙儿怒形于色,冷笑道:“是你自己想找死,可怨不得别人!”说着,鲁妙儿手中剑微微一颤,便欲回身斩杀梅氏兄弟。 杜奇虽已决定离开梅氏兄弟,刚才与梅蛮交手时梅孝天在危时刻不经意间又显露出深藏的高深武功,想来梅孝地和梅孝人的武功也必定有所保留,但杜奇估计他们三人加在一起仍然难敌鲁妙儿,他又不愿与梅氏三兄弟联手对付鲁妙儿,于是忙叫道:“无知小儿,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了么?你的剑呢?大爷在此等着呢!” 狠狠地盯了梅氏兄弟一眼,鲁妙儿猛地车转身来,身周劲气涌动,杀机如潮般狂涌而出,冷声叱道:“去死吧!”喝叱声中,鲁妙儿手中剑顺势扬起斜指天空,她的人也紧跟着跃起,恶狠狠地向杜奇扑去。 每次对敌之际,鲁妙儿所用的剑招都比较简单,高高跃起直劈敌人是鲁妙儿惯用的剑招之一,这样使剑不但简单快捷,而且威力巨大,即使功力强于她者,也不易接下她这看似简单的一剑。杜奇的功力本不及鲁妙儿,要硬接她这一招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如果杜奇仍如先前一般投机躲避,或可躲过鲁妙儿这一剑,但这样一来就违背了鲁妙儿之言,鲁妙儿也可不守信诺继续发动攻击,那时,杜奇绝难躲过鲁妙儿连绵不断的攻击,最终必会丧生在鲁妙儿的剑下,说不定还会连累梅氏兄弟跟着丧命,因而,不管结果如何,杜奇都只有硬接鲁妙儿这狂猛的一剑。 早在说话之际,杜奇便凝聚起浑身功力,双脚不丁不八地钉在地面,双膝微弯,腰腹微弓,全身重心落于两脚之间。同时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却并不拔剑,而是连鞘举过头顶,迎着鲁妙儿蚀月宝剑的来势猛推而出。 “噗!”鲁妙儿全力一剑击在杜奇的剑鞘上,发出一声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的声响,强横的劲气,随声四散飘射,刮得鲁妙儿的衣衫猎猎作响,刮得杜奇的衣服片片飘飞,以他们为中心,尘土和枯枝败叶漫空弥撒,訇然四散。站在丈余外的梅氏兄弟,也被这****出来的气劲迫得后退不迭,直到退出丈余外才勉强稳住身形,骇然不知所措。 鲁妙儿的剑刚刚击中剑鞘,杜奇前推的连鞘剑便顺势向外回撤,借机消除鲁妙儿的剑劲。饶是杜奇早有准备,又应对得法,但仍被鲁妙儿剑上所附的劲力击得向下一挫,双足竟然入土尺余,双腿似是有些受力不住猛地一软,忽感心中一虚,身体重心已失,径往地上坐去。 不由自主地,顺着往后坐倒之势,杜奇双脚移动,倒踢起一团团泥块,踉跄着向后猛退,却是越退越感到双脚无力,退出七八步后,仍然稳不住身形,终于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杜奇从来没有感觉到坐在地上会如此难受,他的身体刚刚与泥土接触,便感到心中猛地一震,心胸之间似被压上一块沉重的巨石,已然喘不过气来,紧接着,那沉重的压力猛地传遍全身,挤得他的血液由口鼻暴射而出,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狠命地往地上压,杜奇的人自然而然地仰倒在地。可他身上所受的外力并未消除,那力道仍然强横无匹,似要将杜奇的血液压干,推得杜奇飞速地向后滑去,他的身体铲起的泥石四散飞溅,在坚硬的地上铲出一条丈余长的深沟,杜奇深深地陷在沟的最深处。 看也不看一眼杜奇,鲁妙儿冷冷地道:“死,活该!活,算你走运!”接着转过身来,冲着梅氏兄弟道:“前路不通,回头是岸,你们好自为之吧!若仍然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语毕,鲁妙儿竟然飘身而去。 强忍住浑身难受,杜奇艰难地止住狂喷的鲜血,努力地想从沟中爬起来,但他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连手也未伸出沟外,更别说从沟中爬出来了。 目睹和略略感受到鲁妙儿那一剑之威,梅氏兄弟不由心胆俱寒,见杜奇竟然被击得陷入土中,梅氏兄弟更是惊骇莫名,来不及理会鲁妙儿的话,便齐齐地奔到杜奇所在的沟旁,望着似是躺在血泊中浑身是血的杜奇,梅孝天首先急切地问道:“四弟,你怎么样了?感觉如何?没事吧?” 望着梅氏兄弟,杜奇深吸了一口气,宽慰地笑道:“三位兄长放心,我没事!”只是杜奇并不知道,由于力不从心之故,他的笑容看上去显得十分勉强,他的声音更是微若蚊呐,梅氏兄弟几不可闻。 望着杜奇,梅孝人忽然抽出长剑,用力砍削杜奇身旁的泥土,显是欲将杜奇从沟中刨出来,谁知他一用劲,被刨松的泥土几乎全散落在杜奇身上,似欲将杜奇掩埋,梅孝天急忙阻止道:“三弟,你疯啦!” 不等梅孝天喝止,梅孝人见势不对已停下手来,微微怔了怔,将剑还入鞘中,小心地拂去刚才散落在杜奇身上的泥土,轻声道:“四弟,你忍着点,我们把你抬出来去找大夫!” 杜奇深知他现在最忌移动,若无旁人在此,他只调息一小会便可行动自如,可此刻梅氏兄弟在旁他反而不便运功调息,不过躺在沟中比被他们不知好歹地弄出来要强得多,于是忙急忙说道:“不要,让我躺一会就好!” 谁知梅孝人说完并不等杜奇有任何反应,便不由分说地将双手轻轻地插入杜奇的肩颈,梅孝天见状也将双手插入杜奇的一条大腿下,并招呼梅孝地学着他的样子去托杜奇的另一条大腿。 梅氏兄弟三人同心,准备好后轻哼一声,三人同时用力,轻轻地将杜奇从沟中抬出,抬着杜奇继续前行,行不多远,路已到尽头,横亘在前面的是一道万丈深渊。梅氏兄弟无奈,只得轻轻地将杜奇放在一块他们选中的斜土坡前,让杜奇平坐在地,背部斜靠着土坡,给杜奇一个舒服的姿势。 梅氏兄弟的动作虽轻,但杜奇仍然受震,止不住又喷出几口鲜血,梅氏兄弟三人不约而同地就近在杜奇身上轻抚,似欲以此来减轻杜奇的痛苦,阻止杜奇继续吐血。 梅氏兄弟的手轻抚在身上,杜奇并未感到舒服,反而更加难受,于是忙呻吟道:“谢谢三位兄长好意,请坐下休息一会吧,等会我们还要赶路呢。” 梅孝天应道:“四弟言之有理,那厮如此厉害,若再回来我们谁也抵挡不住。也不知那边劲歌会和百花宫的战况如何?是否会有人逃过来?若来者众,四弟现在身受重伤,我们不便应敌,也无法走远,二弟、三弟,赶快坐下休息一会,恢复一些体力以应变故,然后再送四弟去找大夫。” 见梅孝地和梅孝人离开杜奇身旁,梅孝天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双手十指连颤,一口气便封住了杜奇身前十道大穴,最后右拇指轻压在杜奇的膻中穴上,劲力微吐,直奔杜奇的心脏,但他却轻笑道:“四弟不要乱动,乱动会伤身,现在你身受重伤,一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发生不测呢。” 杜奇根本没想到梅孝天竟会对他下手,现在他身受重伤即使有所防备也难逃梅孝天的毒手,更何况他毫无防备呢?好在梅孝天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命,而是想要胁迫他答应什么条件,若他不配合便性命难保,所以他深知梅孝天的话中之意。梅孝人却不知道梅孝天在暗中做了手脚,忙附合道:“四弟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引发伤势。”接着感慨地道:“没想到那厮一剑就将四弟伤成这样,他是什么人啊,这么凶狠?” 梅孝天道:“如果愚兄没有看错,那厮应该是六亲不认的麻面邪神鲁少。” 梅孝人惊异地道:“麻面邪神鲁少?他怎么会在此?” 梅孝天道:“他怎么不能在此?只不知四弟与他有何恩怨,令他出手这么重?还对我们恶语相向?” 被梅孝天制住穴道,杜奇不由暗生怨怼,本不想再理会梅氏兄弟,但念及与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杜奇的心不由一软,暗暗叹了一口气,沉思道:“从他的言语中不难断定,那厮应该是杀害洪大侠的凶手,所以,小弟才不自量力地与他动手!” 见杜奇的情绪已平静下来,梅孝天便若无其事地退离杜奇身旁,叹道:“怪不得我们老远就听到四弟责问那厮‘你为何杀我?’,原来四弟指的是过去而并非现在啊,我们的杀父之仇难报已成定局,没想害弟之恨也将难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