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杜奇按照《金丹制方》上所载的炼丹方法练习时觉得轻松写意,只微运真气便达到了《金丹制方》上所载炼丹要求的境界,而《金丹制方》上所载的炼丹方法又独步宇内无与伦比,因而,杜奇虽从未亲力亲为炼过丹,但他一直以为炼丹并不难,包括一般炼丹之士不敢轻易尝试的全真炼丹法,再加上他的修为不断精进,更与那日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他才迎难而上,自告奋勇地为风火道长炼丹。www.pinwenba.com 单独炼化每一味药材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后将炼化的药材一味一味地合在一块炼制之初也觉得轻而易举,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药材合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杜奇才深知炼丹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药物才刚刚沸腾,还没有完完全全地熔合,距丹成更不知尚要多长时间,杜奇已竭尽全力,但仍难以控制住炉鼎的不断膨胀,如若他就此作罢,不但炼丹之举将前功尽弃,爆射开来的药液毫无疑问地会对厅内众人造成无可估量的伤害,即使是修为如风火道长、鲁妙儿也势不可免,但他此时又无力出言叫他们躲避,因而唯有拚命地运集残余真元,极力地将炉鼎维持在原状,同时继续不断地给药液加热,只望能在自己力竭之前炼丹成功。 药液开始沸腾,药气、烟气不停地升腾,在持续不断的热力作用下,向外膨胀欲撑破杜奇真元所化炉鼎的力道越来越强大,所以,杜奇也要更加用力地来维持炉鼎保持原状不变,而杜奇早已倾尽全力,哪还有余力增持?但因念及猝然放弃可能造成的恶果,又不得不死命与膨胀的炉鼎相抗到底。杜奇心中明白,象这种状况他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最终必然是鼎破人伤,甚至是人亡的悲惨下场,所以,明知已到最后关头,他仍不愿放弃,也不敢放弃,能拖得一刻是一刻,只期望风火道长和鲁妙儿等人有谁能看出情况不妙及时撤出厅外,更期望能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在最后一刻功行圆满,炼丹成功,可期望毕竟不是现实,风火道长和鲁妙儿等人似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仍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炼丹,而此时药物虽然混合在一起,但并未完全熔合,还不是下药引的时候,即使此刻可以下药引,他也已无力从地上将药引吸入鼎中,在力不可为的残酷事实面前,杜奇不敢再奢望有什么奇迹出现,看来今日注定了要失败,注定了要以悲惨的下场结局,他不由暗叹一声:“罢了!” 在事确实不可为的情况下,杜奇唯有决定放弃,正当他不顾一切地欲停止运功时,忽然灵机一动,如果能排除一些从药液中升腾出来的烟气,岂不是能减轻一些压力?说不定还能炼丹成功呢,思念及此,杜奇不由暗喜,为减少对厅中之人的伤害,杜奇运动真阴真元,小心翼翼地将炉鼎开出一个小洞,以备让炽热的烟气渲泄,这样,即使仍不能成功,仍不可避免地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但却要轻微得多。 杜奇的意念刚动,忽然感觉到盘绕在炉鼎内的烟气似有灵性一般融入了他的意识中,使他清楚而分明的感觉到烟气中所含的不同成份,仅只是意念微动,便毫不费事地将烟气中的不同成份分离开来,但在这力竭心乱的之际,杜奇根本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欣喜,仍然继续调动真阴真元,为开口子而努力。 正当他试着让那些汹涌激荡的烟气通过他所开的口子排出炉鼎时,杜奇又不由心思一动,既然迟早都要将这些烟气排出鼎外,何不将那些有害、有毒的废气先排除出去呢?思念及此,已不容他再多想,急忙一边极力控制着炉鼎,一边又用意念将那些废气迫在开口处。 “哧――”只听一声尖锐而急促的长鸣响起,在鼎内高压的作用下,烟气从炉鼎开口处喷出,狂猛地撕开鼎外的空间,尖啸着向外奔涌,在距鼎数丈外才化成一束急速标射的淡淡雾箭,射在高高的屋檐下四散缭绕、消散。 随着废气的奔泄,杜奇顿觉所受的压力一轻,在这心已疲力将竭之际竟然缓过一口气来,杜奇不由喜出望外,在这绝望之际蓦地升腾起一丝希望,急切间忙集中精力,用心去感受烟气的成分,只将那些有害有毒的废气排出鼎外。 随着废气排除,杜奇更加明显地感觉到那些气体似有灵性,往往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废气排尽时,那些气体竟然并不从那尚未封闭的开口涌出鼎外,而是仍在鼎内缭绕盘旋。 见状,杜奇不由更为高兴,意念再动,果然能感受到药液中每味药物的情况,只觉废气排除后,药液沸腾得更为欢畅,并正在慢慢地熔合,而此时杜奇感觉到比刚才轻松了不知多少倍,他不但能完完全全地控制着炉鼎的状态,而且还有余力慢慢地收缩炉鼎,并于同时用心去感受药物的形态和变化。倾刻间,与刚才对烟气的感觉一样,杜奇感觉到那些混合在一起,在他炽热的真阳真元烘炼下不停沸腾的各种药物好象都有灵性,而且每一样药物的灵性和个性还十分鲜明,各种药物虽然相互纠缠交结在一起,却并未真正熔合。 渐渐地,杜奇又觉得有些吃力起来,在他感到快要支持不住时,又将分离出来的废气排出鼎外,每当此时,杜奇都有好一阵轻松的感觉,他便趁此提炼药物,将剔出来的糟粕渣滓随同废气排出鼎外,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药物中的渣滓已经剔除得干干净净,烟气中的废物也排除得一丝不剩,而鼎中的药物仍然沸腾不止,鼎中的压力无可避免地逐渐增强,当再无废物可排泄来减轻鼎内的压力时,杜奇也无可避免地回到刚才的老路上,死命地与欲爆炸开来的炉鼎相抗,不敢有半点松懈,但此时杜奇并没有刚才那种惨淡而颓丧的感觉,而是暗暗兴奋不已,因为他知道此时才是真正的最后关头,只要挺过这一刻,待鼎中的药物完全熔合在一起,便算大功告成。 杜奇虽不知道还要等底多久才能使那些药物完全熔合在一起,但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有鼓起余勇,运起所剩无几的真元,一面加固炉鼎,一面维持恒温不停地给药液加热。 杜奇早已心疲力竭,精、气、神皆已透支,此刻一用上全力,只片刻工夫便觉得力不从心,心脏似永不知累地狂跳不休,他本是均匀细长的呼吸也突然变得粗重起来,练功几年来从未出过汗的他已是汗流浃背,全身也因运功过度巨烈地颤抖不止,似连坐也坐不稳一般地左摇右晃,他的真元更已到了枯竭的地步,而此时鼎内的药物仍未完全熔合。 估量形势,杜奇又不由黯然起来,如若形势继续如此下去,凭他此时剩余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持到药物完全熔合的那一刻,更不用说还要将药引吸入鼎中炼化,再将药液焙制成丹,看来今日炼丹还是得以失败而告终。而失败的后果实在难以让人承受,白白浪费了风火道长数十年来收集的药材不说,最终那炉鼎爆炸的力道足以让整座大厅夷为平地,厅中之人无可避免地受到伤害,而他自己也将随着炉鼎的爆炸而亡,最轻也将落得终身残废。 有见于此,杜奇不由再次鼓起余勇,将体内残余的真元凝聚起来,以真阴真元化成一层紧密的气墙牢牢地包裹在炉鼎外,真阳真元却以更灼热的高温渗入药液中,用仅余的力量将药引吸入鼎中,同时不顾一切地张口叫道:“出去!” 就常理而论,杜奇不等药物完全熔合在一起便将药引投入,即使一切尽在控制之中也连一点成功的希望也没有,更不用说是在这即将惨败之际。杜奇之所以这样做,实是在无路可走之际绝望之余所做的最无奈的选择。 在那种情况下,杜奇已自量必死,可他仍然心有不甘,觉得死在独步宇内的炼丹之术下十分冤屈,可他又无力自救,心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何不将药引投入药液中看看最后到底会有什么变化呢?所以,杜奇才拚尽全力将药引吸入鼎中,开口叫风火道长和鲁妙儿等人赶快离开,又由于时间紧迫,再加上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用来说话,所以只叫出两个字来。 杜奇的话未出口,只听“砰!”地一声爆响,杜奇真阴真元所化的炉鼎终于抵挡不住鼎内强大的压力爆破开来,他的声音在这爆响声中虽然显得高亢,厅中众人都听见了,但这声音乃是杜奇用最后的一点力量嘶叫出来的,又夹杂在爆响声中,难免有些变音,厅中众人皆只听成了“起!”一字,他们当然难以理会到杜奇的本意了,故众人仍稳坐原位没有谁稍移分毫。 炉鼎爆破时,那些药物终于如杜奇的愿熔合在一起,幸得炉鼎外尚有一层紧密的气墙包裹,才没有溅射开来,厅中众人才未遭受池鱼之殃。 炉鼎爆破开来,沸腾的药液和热气在气墙内不停地翻腾冲击,似不甘心被束缚,欲将不受杜奇控制正猛然向外扩张的气墙冲破。那几味药引因受炉鼎爆炸的力道冲击,此时才落入沸腾不止的药液中,顿时冒出一股淡淡的烟气,轻易地与药液熔为一体,却激起药液更为猛烈地撞击、吞噬虚弱不堪的气墙,再加上杜奇拼尽所有的真元激起的热量狂猛地刺入药液中,使直接包裹着药液的气墙象一个被猛然注气的气球一样急速地膨胀,岌岌可危地悬浮在他的头顶。 此时杜奇再也无力控制真阴真元所化的气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急速膨胀,墙体越来越薄,心想最后的灾难终于来临,由于自己一时逞能连累风火道长、鲁妙儿等人跟着他葬身于此确实是始料不及之事,而他们却根本没有发觉凶险已至毫无防范,仍然关切地瞧着自己,杜奇不由心中一急,话刚出口便“扑!”地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软瘫在椅中。 风火道长虽然爽快地将药材取出来交由杜奇炼丹,但他心中实有些不舍,待见到杜奇轻易地将几味药材炼化后,风火道长不由渐渐地放下心来,后来见杜奇不断地排出废气和剔除药物中的渣滓,更不由露出了赞许之色,心中暗暗有些高兴起来,看来今次终于赌对了一把,没有拒绝杜奇为他炼丹的要求,否则,不但开罪了杜奇,而且不知何时才能炼成丹药。待见到杜奇汗透重衫时,风火道长才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担心杜奇毕竟年幼难免功力不足,而他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直到杜奇呼叫出声,炉鼎爆破,杜奇喷血,风火道长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眼见即将功成时便要功亏一篑,他的心不由一凉,很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但他又毫无办法挽救,顿觉万念俱灰,觉得人活着似乎再无意义,马上死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所以,风火道长虽发觉情况危急,但他并不想趋避,也懒得提醒其他人。 自杜奇开始炼丹之际,鲁妙儿便试着用心去感受杜奇的情况,谁知竟能清楚地感觉到杜奇的状况,就连杜奇内心的想法也感知得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杜奇所经历的凶险、内心的变化等情况鲁妙儿可说是感同身受,她的心随着杜奇的经历而起伏,随着杜奇的意念而跳荡,同时也为自己应当怎么做而苦恼,心中却早将杜奇怨了个半死,怪他不自量力强自出头害人害己,当最危险那一刻即将来临之际,她才断然决定随杜奇而去,她本欲叫马雨筱、温文雅等人出厅躲避危险,但一转念又放弃了这一想法,心想:“你们不是都想跟着杜奇吗?就让你们也永远跟他去着好了!我又何必滥做好人将你们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