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改变
是以,在最后的几天里,她几乎就跟个陀螺般,没有一刻闲暇。 好容易在年二十七将宅子定下,准备隔天去往观看时。 不想,年二十八,宫中又将做好的冠服,给送了过来。 冠服试穿间。 就见那红色的冠服,配着东珠流苏冠帽,若不是衣袍上,有印着其它颜色的走兽图。 这一身装扮下来,既是与着那出嫁的嫁服,相差无几。 冷嫆清按她坐在妆奁前,替她描着蛾眉,扫着胭脂红唇。 点好眉间花钿后,就见那镜中俏人儿。小脸莹白如玉,明眸清澈如溪。 樱唇一点红如樱,小鼻翘挺直如笔。 她有些怔愣的半张小口,只觉这哪是冠服,简直比着她出嫁时的嫁衣,还要来得像嫁衣。 正当她的纤指,摩挲着衣袖上的金线时。 却听外间,有着沉沉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她转头回看,却让荡起的流苏,将眼睛扫到。 轻眨明眸,睫毛抖动间,却见那行进之人,已是如痴的顿脚,再不向前。 她恢复清明的抬眸。 对面之人,鹰眼瞳孔却甚是湛亮。 那如盯猎物,直恨不得将她吞噬殆尽般眸子,直锁得她心头急跳,忙低眸避开。 却见他终是踏步行来。 冷嫆清别有深意的无声退出。 冷天翊已是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垂的脑袋。 伸手,示意她起。 苏晚荷则看着他的黑底皂靴,见上面既还带着泥土灰尘。 猜想着,是特意从军营归来?还是已封印休沐,碰巧归来? 她凝眉抬眸。 却见他已是无声勾唇,又再次示意她起。 她迟疑的将纤手,搭上四指。 不想,既是被他一个有力回握。 牵起她时,还坏心的将她的纤手,轻轻的摩挲一下。 苏晚荷只觉手背烫得吓人,脸儿也有些不自然的,泛起了红晕。 他笑着将她牵去圆桌坐好,执壶泄上两杯热茶。 一杯给她,一杯自己拿起轻碰。 苏晚荷却如烫着般,忙丢手退开。 却见他垂眸轻笑,话着,“何故这般敏感?爷刚封印归来,想与你闲话两句都不行?” 她愣,却见他已是伸手示意她坐。 苏晚荷迟疑坐下,不确定的问道:“已经封印休沐了?” 他轻嗯,又再次泄上一杯热茶,话着,“直到初六,会一直在府。”话着,又与她碰杯一下。 道着,“这些日子府中劳你辛苦操持,明儿后,有需要爷的地方,只管说来!” 苏晚荷话好,跟着心头石块落地般,勾唇的端盏轻饮。 话着,“本打算今儿陪大姐去看宅子,不想宫中来人,既是给耽搁了。” “若是可以,不若姐夫,明儿替我跑上一趟?”她试探的轻问。 实在是这些天,忙得她腰酸背痛,早想趁空歇息一下。 冷天翊点头轻嗯。 垂着鹰眸,便开始无声的把玩起杯盏。 苏晚荷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只好奇的斜睨眼后。 就着苏妈妈进来,行去净房,帮着将身上的冠服脱下。 冷天翊却在她换衣时,勾唇苦笑的,将杯中茶一口干掉。 放盏时,见她的那杯还未大动。 跟着就将她的那杯,也拿起的一饮而进。 待饮完踏步出屋,那边的苏晚荷却将好换衣出来。 一出来,就见桌上的杯盏已空。 蹙眉凝眼细想,跟着就已不悦的深眼起来。 年二十九,苏晚荷趁着冷天翊,陪着冷嫆清两口去看宅子时。 将最后一批临近的年货送走后,就躺在暖阁,再不想动。 冷嫆清他们的宅子。 她帮着选在离侯府,只两条街道的富贵区。 来往只需小两刻的时辰,是座小三进的宅子。 里面配置还算齐全。 虽不是太过精贵的东西,但比着陈怀润的官位,到也刚好相配。 他们初来京都,自是不好过度张扬。 在看过满意,回到侯府时,正好时值午食。 一行人相聚着食过午饭。 下响时,全府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忙着粘树贴花,忙着沐浴净身。 再就是大厨房那边,所有配菜、拼盘都要切出摆好。 为着明儿的团圆饭,更是还要一遍遍的,不停的作着仔细梳理儿。 好不容易忙到晚上,却又要点亮府中,上千盏的琉璃花树。 待到终于得空吃饭,饭后却还来不及消化,就又要早早入睡。 只因明儿,寅时初,就要起身进宫朝拜。 冷天翊在这晚,为着第二天方便,到是至九月底后,头回歇在苏晚荷这里。 虽然依然是睡的暖阁,却让累极的苏晚荷,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 想着那个空掉的杯子,她甚至怀疑,冷天翊昨天是不是故意那般说,来让她放松警惕? 若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表明,他私心里,还是不愿放她走? 若真不愿放她走,那她到时又该怎么办? 再闹一场? 她摇头轻叹的紧抓被角,不知怎地,这一刻的心头,隐隐间,既有着一丝留恋滑过。 道着可笑,直觉这里有何好留恋的? 她又不是找虐的性子,为何还要留恋? 嘲讽的想将那丝念头压下,却不想,那丝念头,却在你越压时,它就越起劲的,越往上升。 升到最后,她压得不耐烦,又不安时,却听得暖阁,既是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她惊得慌忙起身,脑中不知道怎的,就想到三月时,那个月事之夜。 将胸前的被子抓紧,生怕他下一刻就掀帘进屋。 她跟着手抖的向着头上摸去时,却发现,她正值放发阶段,头上哪有什么簪子? 迟疑的向着妆台看去。 却听得苏妈妈,已是敲门唤着起身。 说是快到时辰,再不起,可就要耽搁了。 她惊疑的向着窗口看去,却见天色,既是连着丝透光也无。 难以置信的无奈唤进。 却见苏妈妈在进来时,看她眼底泛青。 就笑问她是不是紧张? 她不予解释的无声点头。 她却跟着又道着,“难怪!” 话着,“好在有大小姐在,一会夫人只管与大小姐一起,瞧着她怎么做,你跟着照做就成,这样也不怕会紧张出错了!” 苏晚荷轻嗯的掀被起身。 在众人的伺候下,很是快速的换上了红衣冠服。 正戴着冠帽时,就见那连着暖阁的帘子,给掀了开来。 冷天翊一身金色盔甲,单手捧着长缨同色盔帽。 缓步行来时,他冷硬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瞳孔中印着的闪亮光芒,是金色盔甲上的冷光反射。 不同的是,那冷光反射到他的眼中,又多了那么点朦胧之光。 不再冰冷,反到是暖得让人害怕。 他坐在桌边为自己泄茶,话着,“未睡好?” 苏晚荷有些心虚,转回头,棱模两可的轻嗯一下。 他也不戳破,只道着,“一会掂点东西,今日只需进去行个礼就成,苦的还在明儿。” 见她不明所以,他却又话着,“今日不用领安哥儿与香姐儿。明儿仪贵人那里,怕是想要见见!” 知他说的是安哥儿,她点头在冠帽戴好后,就行到桌边坐下。 下人们端着两碗燕窝粥,并着两碟精致的糕点上来。 他很是自然的与她端粥一碗。 放在她的前面时,见她凝眼,就故意勾唇邪笑的道:“怎么?想睡觉?” 一个白眼扫去。 就见他已是哈哈大笑。 她哼唧的不与计较。 苏妈妈却是与婢女,无声的退了出去。 还算和乐的喝完粥,跟着又掂着两块糕点后。 就见冷天翊已是起身的,将盔帽戴上。 他身长八尺有余,身姿挺拔健硕。 整个人没有一点斜肩驼背不说,一身盔甲,更是让他穿得笔直,没有半分多余的晃荡。 苏晚荷无声的垂眸打颤。 他却是斜睨她,挑眉轻笑。 见她不愿起身,就跟着先行一步的向着正屋行去。 待她全副武装出来,等在门外的冷天翊,既是再次伸出大掌,想要牵着她走。 这一次,苏晚荷迟疑的有些不愿。 冷天翊见此,垂眸轻笑的也不勉强。 背手先行踏出两步后,苏晚荷这才移步出屋,跟在他的身后。 二门处,在与众人汇合时,就见老侯爷,难得的今儿没有掉链子。 也是一身黄铜盔甲加身,已是先行到来的等在那里。 他不骑马,就与陈怀润坐共坐一辆双人马车。 苏晚荷与冷嫆清一辆。 冷天翊踏马领头出府时,就见二房两人,既是突然窜出拦车,嚷嚷着,要一起进宫朝拜。 要说往年,宫中不管拜年还是宴请,他们是有资格一起前去。 谁让那时,他们顶着的是侯府,二少爷与二少奶奶的头衔。 可如今既已是分府单过,就与着侯府再无关系。 不说冷天翊,不愿带他们,就是带,那也是逾矩的行为。 一个帝皇再宠臣子,也断不会让他如此逾越的不尊规矩。 冷晟睿这出,不过是为着心头的那点不平,在找着气出。 冷天翊无甚表情的,让着车行继续。 见两人瞪眼看来,就道着,“不滚,就拦着,既要送死,大过年的,我也不介意多起座坟!” “冷天翊~”冷晟睿咬牙怒吼。 齐氏却扯着他,向着头前的一辆马车跪去。 哭喊着父亲,“你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便是婆婆有罪,可夫君,那也是你的亲儿不是?” “我们如今什么都没了,成日里被人踩低贬损,现下,也不过是想借借大哥的势,让那起子捧高踩低的人看看,咱们侯府的弟兄,哪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 “所谓的兄弟和睦,才能齐心兴家啊!父亲~”她低泣可怜的朝前跪爬而去。 膝盖扎在冰凉的地上,令她骨缝里都透着寒意。 她咬牙忍着泛起的寒颤,在老侯爷掀帘时,就已是一个大力的磕头下去。 老侯爷看得阴森的凸眼一沉,跟着就向着冷天翊瞪去的道。 “不过就是顺带一下,哪怕不进宫门,领着在那守着,也让外人看看,我侯府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