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公不怒反笑,“好个妖道,胆大妄为,老朽便出手拾掇了你,再食你血肉,不枉一件美事儿。” 群妖退避,白骨高台上自称狐仙公的妖孽,身上衣冠脱落,幻化出本体,正是一只数丈高的山间野狐,口喷腥气,四肢如树干般粗壮,利爪如同银勾亮着寒光。 “白骨垒高台,人肉做欢宴。” 沈宁不再压抑心中怒火,“恶妖,杀之!不违入道宏愿。” 山狐狞笑,从高台飞跃而下,在席间穿梭,动作行如鬼魅,沈宁立在正中巍然不动。 山狐闪身至沈宁身后,挥出巨爪拍下,就在此时白骨妖伞至沈宁行囊飞出,沈宁一把握住妖伞,幽蓝火焰在瞬间覆盖,一个侧身从山狐腰间划过。 “轰!” 山狐一爪挥空,打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待灰尘散去,只见狐妖腰间被白骨妖伞划开皮肉,鲜血直流。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山狐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张开血盆大口,不管不顾的朝沈宁再度扑来。 腥臭味儿逼人,沈宁眉头微皱,也不躲避,掏出一张符箓拍在额头。 狐妖一爪打来,沈宁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道友可是想跑?”狐妖口吐人言,“吃了老夫的丹药,就算是在天涯海角,老夫也找的到你。” 言罢,狐妖嘴里念念有词,可半晌过去,沈宁并没有如它想象的一般出现在面前。 狐妖心中大惊,这仙丹的炼制方法来历非凡,就算是玄镜高手服下也是任它摆布,不可能失效。 正当它惊疑不定时,沈宁的身影自上空出现,握着的白骨妖伞直接刺入狐妖身躯。 山狐吃疼,巨大的身躯撞向白骨高台,想要将沈宁甩将下来。 “灵符,束!” 沈宁再次打出几道符箓,化为婴儿臂膀般粗壮的铁链,将山狐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也就是趁着这个空隙,沈宁才清楚的看见山狐的伤口在被白骨妖伞割开以后,金色的蠕虫就从它体内爬出修复着这伤口。 那些蠕虫在被沈宁附着在妖伞上的灵焰烧死一片后,竟然再也不惧灵焰,顺着白骨妖伞就朝沈宁爬来。 沈宁自知不妙,当即从山狐身上跳下来,白骨妖伞也随之飞回他手上。 怪异的是仍然有蠕虫从山狐的躯体中爬出来,山狐发出痛苦的嚎叫,身躯无力的躺倒在地,蠕虫犹如潮水一般逐渐将山狐的躯体淹没。 沈宁见状,不敢掉以轻心,环顾四周群妖,只见它们一个个化为原形,身躯比之前雄壮了数倍不止,望向沈宁目露凶光。 就在沈宁惊疑不定之时,一阵呢喃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像是从远方天际传来,可又让人听的无比真切。 声音古怪低沉,像是各种音节组合在一起,可沈宁偏偏能听懂这诡异的语言,它更像是直接浮现在脑海。 “为吾使徒,传教立派!” 意识在这一刻像是堕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沈宁眼神黯淡,白骨妖伞上附着的灵焰也随之熄灭。 山狐的躯体被金色蠕虫啃噬殆尽。 它们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向沈宁快速袭去。 蠕虫的速度极快,片刻,沈宁的身躯就被蠕虫淹没。 山林间一道身影正要出现,可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沈宁体内溢出,附近的金色蠕虫在一刹那间便被吞噬殆尽。 沈宁六识中黑气飘散,他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狞笑着扭头看向了群妖。 黑夜的青芒山一片寂静,吹过的微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古树上挂着的鬼灯笼早已熄灭,惨白的月光下,沈宁坐在尸体堆里大快朵颐。 那道身影出现在树梢上,看了眼形如妖魔的沈宁,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沈宁扭过头来,捧着一颗心脏,六识中诡异黑气溢散,露出一个婴儿般的笑容。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见沈宁失去意识,拔出长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斩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 迷迷糊糊间,沈宁走在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天空是猩红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凄凉的道路没有光亮,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条好像没有尽头的道路。 凉风吹过,沈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懵懵懂懂的站起了身子。 哪里还有什么蠕虫,妖兽? 有的只是被啃的残缺不全的野兽尸体。 “怎么回事?” 沈宁喘着粗气,在观察四周后,内视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金色蠕虫,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感觉到嘴里黏糊糊的,他倒了一杯酒漱口,吐出来的酒水混杂着动物的毛发。 他努力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自己被诡异的呢喃声迷住心智时,唯一的异样就是体内的那颗黑色种子。 “它到底是什么?” 感受着体内的黑色种子,它与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自己体内的灵元雄厚了不少。 “朝霞境?” 察觉到自己境界变化,沈宁坐在石凳上沉默许久。 如果呼吸法是道祖在那个世界留下的,这颗种子应该也与道祖有关。 目前看来,他对自己并无影响,还让自己从初入问道镜一跃达到了朝霞镜的修为。 朝霞境,一个真正可以窥探修真界大门的境界。 但是这颗种子似乎能够迷惑自己的心智,如果不出意外,青芒山群妖应该就是它操纵着自己屠戮的。 普通人修行数年,方能做到灵元盈溢,步入朝霞。 可是自己……因为一颗种子,一夜入朝霞! 这颗种子太过奇异,沈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良久才决定将这件事暂且搁置,转身朝着山狐的妖洞走去。 比起种子更让沈宁讶异的是狐仙公体内的金色蠕虫。 他年幼时曾翻阅所有记载过大晋山野精怪的书籍,都没见过对此冲的记载。 或许是东荒大泽妖族的手笔。 若是能在山狐妖洞里找出一些端倪,自然是极好的。 初入洞口极窄,复行数十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一具具风干的人尸用铁钩挂着,烛台上的灯油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亮。 沈宁没有在妖洞里见到炼丹用的炉鼎,除去还未被食用的尸体外,最为惹眼的则是洞府最阴暗的地方,刻画着一段扭曲的字符。 这些字符晦涩难懂,沈宁默默的记在心里,便走出妖洞。 天际边朝阳缓缓升起,和煦的光亮落在沈宁满是脏污的脸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