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抬头望向上空,小声嘟囔:“哪个监考官这么暴躁啊?吓我一跳!” 话落,没见上头再有声音传来,这才转过身。 需要景北魂防范的问心镜,悬浮在距离司青两步远的位置,中间隔着那颗用来测资质的灵珠。 若资质不过关,会被立即传送出去,没有触碰问心镜的资格。 司青调动灵力,注入灵珠。 灵珠先散发出青色光芒,后转为翠绿色,细看之下还会发现,翠绿色的灵珠里游走着一道不太显眼的黑雾。 司青不明就里地凑上去看黑雾,监考台上,一直盯着司青的董放,也眯起了眼睛。 “凝气大圆满,四级灵根,只有少量黑雾……”董放捋着胡须,满眼探究,“小丫头只用过极少量的灵晶进行过淬体,莫非出自世家?” 原主是三级灵根,司青不用天材地宝、丹药和灵晶,通过武修锻体和引雷淬体,将灵根提升到四级,其中有多苦,只有她和一直旁观的景北魂知道。 监考台上,众多监考官听到司青的灵根纯净度有四级,再看一眼手里的名单,多数都是二级灵根,不由得提升了对司青的关注。 董放亦是如此,甚至已经考虑,将天资不错的司青招入第一峰了。 心存拉拢的董放再次出口,高声道:“第一关通过,速速进入问心镜!” 司青冷不丁地又被吓了一跳,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哪个老头嗓门这么洪亮,听着有点儿暴躁。” 被称为暴躁老头的董放闻言一哼,于监考台上伸出手,隔空将司青推进了问心镜! 司青只觉得后背来了一股力量,一眨眼,就来到了一座比武台上! 与她一同站在台上的是一头三阶凶兽,台下围着密密麻麻的观众! “杀了它!杀了它!” “撕碎她!撕碎她!” 有观众支持凶兽,有观众支持司青。 每一位观众都带着真情实感,司青身处这个环境中,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想要取胜的念头。 司青咧嘴笑了:“问心镜织罗出的幻境吗?有点儿意思!” 话落,召出了她的佩剑! 监考台上,董放发现司青到了比武台,挑了挑眉,扯着胡须说道:“这小丫头竟有一颗强者之心,面对比她高出两个境界的凶兽,没有一丝犹豫地冲上去了。” 另一位监考官赞同地点头:“小丫头若没来咱们这里,应该能入以剑入道的钧天宗。” 这位监考官说罢,就以灵力在司青的名字上圈了一笔,这是看中了司青的意思。 董放立马不依了:“宋老头,你跟我抢什么人?小丫头这颗强者之心最适合我第一峰!” 宋考官还未回答,问心幻境忽地一暗。 “小丫头胜了!” “但没被传送走!” “出现了新的问心幻境!” 司青又一次被包围了! 围攻她的依旧是灵兽,但这次,被包围的不止她自己,断壁残垣的城墙上,还有一群穿戴与她一致的队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身上带着极重的伤,司青也一样。 “老、老张?小、小秀?昭昭姐?你、你们……我……” 司青看向自身,已经折断的右臂,呈一种奇异的角度垂落着,胸口血流不止,那是一道贯穿性的伤口,来源于一头二阶灵兽的刺角。 司青环顾四周,哀嚎声、求援声、兽吼声、轰鸣声…… 五感真实,痛感真实,绝望也是真实的。 她又抬头看向上空,咧嘴,干巴巴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监考台上,董放眸中的欣赏,逐渐转为失望:“这小丫头怎么还不做反应?这不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吗?没看出来这是问心幻境的旧景重现?吓傻了?” 问心幻境里的“人”说话了。 “司青,我们撑不住了,但你还能活!别管我们了,快走!” “是啊司青,安城守不住了,留在这里徒增伤亡,走吧,我们不会怪你,安城的人也不会怪你。” “走吧,你是破军的火种序列,破军需要你,你弟弟也需要你,破厄丹的材料你还没找齐呢,不能死在这里啊!” “走啊!我张侠以队长的名义命令你,走!!!” 前方,是凶兽群在嘶吼,奔腾的兽潮越来越近。 身侧,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伙伴。 后方,是她要守的安城! 兽潮来得离奇又突然,这里还有数万人没能来得及撤离,而他们已经灵力耗尽,前来增援的军队也打空了炮弹。 安城守不住了是公认的事实,她也的确还有其他责任在身。 破军的火种计划中,共有火种序列100人。 最开始,这100人是满员,折损一名就替补一名。 慢慢的,符合火种序列高要求的修行者越来越少,火种序列的折损却越来越多。 为此,破军基地耗费大量资源,给火种序列炼制了集传送一体的保命法器。 那天,她在一声声劝告中走了。 安城被兽潮屠尽,与她并肩作战的队友全部丧身兽腹,尸骨难寻。 安城不安,她心亦难安! 所有人都对她说:你没有错,大局已定,即便战斗到最后一秒,依旧无济于事,只是死亡人数+1。 但,这件事,还是成了司青心中最痛的存在! 旧景重现,她的队友这般鲜活,那些劝告的话一字不差。 司青看向她的乾坤袋,里面装着破军基地给火种序列配备的保命法器。 她的右手已经扭曲变形,握不住剑,也取不出保命法器。 “来,我给你取出来!”被凶兽咬掉了双腿,只剩上半身完好的老张说。 对,是队长张侠帮她取出了保命法器,然后她用左手把法器激活了。 “快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走啊,再走就来不及了!”老张又催道。 司青用左手摸向脸颊,原来她已经哭很久了啊? 她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点头道:“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也不想日后每每想及此事,只能留下无能又无用的眼泪! 司青咬紧牙关,蛮横地将右臂掰回! 手痛得握不住剑,她就撕下衣服,将剑绑在自己的手上。 这样,只要她的手还能动,就还能挥出剑招! “你在干什么?” “走啊!你留下能干什么!” “没用的,快走吧,想开点儿,我们真的不怪你。” 司青用牙齿系好最后一个死结,抬头,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关切的她的队友,咧嘴笑了:“我知道你们不怪我,但我想让你们看看,我现在变强了,可以做的选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