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猜测到能作为珠宝师的临时营地,其所布置的建筑估计会和通常意义上的建筑有所区分。但真正看到一座巨大的,生长在地上的水晶簇还是多少令人感到震惊。 眼前的矿物显然不是自然的产物,且不说自然界里是否会有房子大小的水晶簇,这些棱柱样的结晶本身也不会裸露出现于地面,更不会向内相互接触,组成帐篷似的建筑结构。 可令人惊叹的绝不只有水晶的大,在皑皑白雪中,这些闪烁着灰白色光芒的水晶上丝毫没有积雪,它们的透明仿佛蕴含着某种能量,以无形的方式向外辐射,拒绝了雪花的靠近。 证据就是,所有本该落在水晶帐篷上的雪片,都潜移默化的在一定高度向周围飘散,最后无一例外的会落到别处。 】 被分开的积雪导致了第二个结果,那就是沿着水晶簇周围一圈的地方,积雪变得格外厚重,这在雪线相当平稳的荒原上格外醒目,好像人为搭建的雪墙,阻隔着外来者的进入。 当然,在法师眼中,雪墙的物理阻隔不足为惧,可它所表明出来的无形领域却着实令人拿不定主意。这使得咒鸦没有选择鲁莽的驾驶雪橇一头撞进雪墙里,而是在和起司招呼一声后转动了雪橇的朝向,开始在雪墙外围绕圈。 水晶,宝石中又一个颇受重视且与魔法深度关联的种类。和众多其他宝石相比,水晶算是一种价格低廉的宝石,甚至其能否算做宝石有时都有待商榷。一般来说,内部越通透,体积越巨大的水晶越是难得,价格自然更高。 在施法者们,尤其是占卜师之中,水晶的纯净程度直接影响了其带来的结果准确与否,而体积则意味着它能如何增幅使用者的法术。这直接体现在一种最为人所熟知,也是最广泛使用的水晶事物上,水晶球。 在这个时代,想要分别一个占卜师是否值得信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观察他或她赖以维生的工具,那颗水晶球。寻常占卜师的水晶球往往带有浓重的杂色,内部也呈现出不透明的样态,只有颇具声望和地位的占卜师,才能用得上品质上乘,纯净整齐的水晶球。 并且与工业化后所具有的水晶切割工艺不同,这个时代的占卜师们经常找不到可以为他们切割水晶球的工匠,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宝石匠本就只是极少数贵族的附庸。 这就逼迫他们不得不自己动手,从选材开始制作属于自己的水晶球,而在魔法的概念中,这个过程又恰恰符合了同调的精神,让人和水晶在魔力的层面发生了共振,某种程度上赋予了制作过程合理性和必要性。 在此背景下,使用水晶球作为施法和占卜工具的人员中还有另外一种传闻。那就是除了重新选材制作水晶球之外,还有一些人,一些真正具有魔法力量,而非神秘学上模湖感应的人,可以在熟练自身占卜和施法技巧的过程中影响自己的水晶球。 也就是说,他能让原本充满杂质的水晶球逐渐变的纯净,直到完美无缺。而这种观点同时也让作为占卜师半个同行的炼金术士感到可笑,因为提纯水晶的方法,对他们来说可要简单明了的多。 那么在纯正的施法者眼中,水晶又是如何的呢?答桉或许介于两者之间,一方面水晶作为材料,确实具有其独特性,另一方面水晶的内部结构对于法师而言也并不那么神秘,想要用魔法将其进行改造,不算十分困难。 这也大概能说明为何构成眼前帐篷的水晶簇都具有高度统一的纯度,它们绝非是天然如此,完全是出于灰袍法师的目的而被更改为了这个样子。这个更改的目的,肯定不会是避免积雪那么简单。 “你先试试它,我们没有太长时间,尽量快速击溃。” 咒鸦的声音从空无中响起,因为诅咒的关系,此时两人和他们乘坐的雪橇都不会被光照亮,这使得确定彼此的具体位置颇为麻烦。 正因如此,作为雪橇驾驶者的咒鸦也更分不开身来参与对水晶帐篷的法术估测,只能将其交给起司。至于要求尽快,这里毕竟是另一位灰袍的哨所,每耽搁一点时间,对方就可能酝酿出新的法术来阻击他们。兵贵神速,这点不论是白刃战还是魔法对决都适用。 “交给我吧。” 虽说内心里不希望和同门兵戈相向,但如果只是破坏防御魔法,大概程度也就是过激一些的切磋吧。而不论是起司还是其他灰袍,都鲜有机会和同门认真切磋,所以对此抱有某种程度的热情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魔法视界照常揭露出许多肉眼无法看到的线索,它指出,那些水晶确实制造了一种力场,推开了雪花,并且在水平面上明显更厚重。这意味着要是不加思索的冲过雪墙,被弹飞很可能是他们会得到的唯一结局。 要突破这种无死角的防御工事,单点突破永远是最优选,作为进攻方,只需在非常有限的角度投入略高于对方投入平均值的资源,就有机会一举摧毁整个防御工事。 眼下起司的面前就有现成的施法材料可供利用,没错,正是那道附加出来的雪墙。在魔力视野中,雪墙本身不具有魔法,只是依附在无形的立场上。这样刚好可以成为魔法的媒介,由水晶帐篷的第一道防线变为对手的弹药库。 起司没有冒险去取用炼金骰子,而是凭着记忆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随风扬向不远处的雪墙。 “既然是水晶的话,污秽应该比什么都有用吧。破除纯净,就是要给它过于复杂的附加含义,这样由此而生的所有东西,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在雪橇掠过的雪墙上,如锈蚀痕迹般的黑色,以血管般可怖的纹路,随着起司的低语快速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