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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百三十六章 请瘟部真君入神龛,再得两条命数

  “悠悠万古,埋藏多少部史?谁人又能悉数翻尽!”  纪渊深叹一口气,他思索许久,发现限于当下的见识和层次。  根本无法对太古劫前那般遥远的岁月,做出任何有用的揣测和猜想。  “人道皇朝也就存世三千年而已,太古至今,过去诸劫,岂止千百万年?  元天纲所着的那本《命书》,曾提出‘元、会、运、世’之说。  可即便是驻世仙佛,恐怕亦无法估算清楚,玄洲究竟历经多少元、会、运、世!”  纪渊微微摇头,收起多余的杂念,攥住右掌的残缺铁印。  这枚道则碎片,于他如今而言并无极大地用处。  因为想要炼化道则的先决条件,就是凝练真罡。  内息再怎么精纯,也是飘忽薄弱,如同云烟丹霞,为虚幻之气。  终究抵不上四重天所修的各色真罡,可以凝如实质,蕴含武道真意。  让人举手投足之间,迸发焚山煮海的强绝伟力!  “请入神龛,纳为吉神之选?  这是否说,天、地、人三重位阶,层层叠叠如山岳的众多神龛,亦不完全?”  纪渊立足于十几丈宽的深深坑洞,心神沉入皇天道图。  果然发现名为上清众圣的天阶当中,有一方空空如也的古朴神龛。  其内凝出一丝灵性,冥冥呼应着形天铁印。  “选择纳入,天位吉神就多出‘瘟部真君’,也就是瘟神的晋升之路。”  纪渊眼神一闪,有些意动。  如若凑齐形天铁印,就能造瘟养毒,播撒四方。  某种程度上,这将让他拥有摧城灭国的阴毒手段。  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瘟疫钟则可以摇晃作响,迷昏敌人,用之生效,极为难防。  瘟丹更妙,一缕瘟气化入水食,散进风中。  十类生灵皆要中招,仙神也不例外。  据说,只有‘三坛海会’与‘清源妙道’可免受其害。  一人是荷叶为衣,莲藕化身;  一人是修成八九玄功,纵横寰宇不败!”  纪渊结合上一世的神话传说,越发觉得瘟神颇为厉害。  抛开名头不好听,形象有损正派等不足以道的缺点。  其合道之后,空缺出来的道则权柄,简直是威力无穷。  “古今相传,玄洲曾为三界祖地,寰宇中枢,十之八九是真的,并非荒谬。  当世巅峰为大先天,可从这枚道则碎片就可见一斑。  这方天地最辉煌的时候,那些天庭八部,阴司正神所具备的神通法力,根本不是武道大宗师能够比拟。”  纪渊忽然明白,为何天运子那样的绝顶天骄,也会屈从于四神。  倘若天庭与阴司两座霸主,都不能胜过奇士龙君、怒尊血神。  那么未曾超脱十类生灵的景朝圣人,又凭什么去下这一局棋?  “难怪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关于数劫古史的典籍记载,就连黑龙台也没有!  对于过去知道越多,对于四神了解越深,就越难以产生抵抗之心。  玄洲历经诸劫,仙佛合道、天道崩塌、灵机枯竭、末法大世……神死了,魔灭了,可域外四尊亘古不变,始终屹立。  这是何等的可畏可怖!  所以……庆皇曾经焚书坑儒?  极可能是为了避免有关这一切的禁忌秘闻散布开来!”  纪渊遏制不住飞扬的神思,像一只跳出井口的青蛙,偶然窥见天地一隅。  倘若以全新的视角,纵观这部三千年的新史。  历朝历代,那些盖代的雄主、圣贤的明君。  他们在晚年的时候,或宠信方士、或迷信长生、或多疑残暴、或好大喜功。  换源app】  将如日中天,声势正隆的国运消耗一空,最终埋下祸端,走向灭亡。  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拨弄风云,书写史书。  “棋盘上的黑白子落了又收,坐在四神对面的棋手走了又来。  如今轮到景朝,轮到圣人了。”  纪渊思绪飘得很远,再想到监国二十年的白含章,不禁有几分钦佩之情。  那位太子殿下肩上挑的担子,不止是一座皇朝,还有玄洲三千余年一大变局!  倘若易地而处,可知其艰难!  “适逢其会,降临于壮阔大世,见证这座人道皇朝的兴衰。  也不知道是我之幸,亦或者大不幸。”  纪渊轻叹一声,摇头想道。  假使域外四尊盘踞虚空,如同立于诸天寰宇的界河上游。  那么任凭处在下游的万类生灵如何搏命,也难以改变浩浩荡荡的大势所向。  绝地天通大阵,迟早迎来告破的那一日!  “所以并非景朝马踏江湖,破山伐庙,逼反了那帮旁门外道。  而是若不用雷霆手段扫灭隐患,像目无王法、以武乱禁的各宗各派,很容易成为四神孕育魔种的温床。”  纪渊把玩着那枚似真似幻的斑驳铁印,心头已经定下主意。  勾动识海内的皇天道图,华光荡漾倏然一卷,就把瘟部真君的道则碎片卷入进去。  须以凝练无匹的气血真罡,才可炼化的形天大印,如同一瓢滚烫的热汤浇在积雪上,顿时消融开来!  上清众圣的天位长阶,好似重锤擂动大鼓,刹那间轰鸣作响。  那座空缺的神龛微微一震,鸟鸟青烟升腾翻滚,恍若香火燃烧,凭空凝聚正神法相。  气焰熏天的大红袍服,三颗脑袋皆有一道圆睁竖目,朱砂也似的赤发乱舞,六条手臂持拿器物,座下骑着一头金眼驼,俨然非同凡俗!  【瘟部真君(道则碎片)】  【形天印(已炼化)】  【瘟疫钟(缺失)】  【瘟丹(缺失)】  【权柄一:化毒造瘟】  【权柄二:百邪不侵】  “化为一紫一青两道命数了。”  纪渊映照己身,皇天道图缓缓铺展,浮现色泽各异的硕大星辰。  【化毒造瘟(紫)】:【形天印乃瘟部真君所持之物,世间千万剧毒,皆可拔除炼化,凝为一丝瘟气。】  【百邪不侵(青)】:【风、寒、暑、湿、燥、火和疫疠之气,均视之为‘邪’,得此命数加持,此六种不伤其神,不害其身,乃真正的无病之体。】  “炼化剧毒,凝聚瘟气!  那不就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么?  天底下再厉害的毒药、毒物,都能被我化为乌有,轻松拔除。  至于百邪不侵,无病之体,也很合我心意。”  纪渊炼化那枚道则碎片,将形天印的两大权柄变成紫青命数,悬于皇天道图。  那顶代表气运禄命的七旒宝冕轻轻摇晃,垂落流光愈发明亮。  “只不过赤练、白眉,所说的百世经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听他们的口气,那一页法纸,只要录名其上。  无论何人,都要命数尽绝,必死无疑?  这般惊天的威能,倒好像阴司的生死簿!”  纪渊轻舒一口气,请瘟部真君入神龛,攫取形天印的权柄为命数,这趟华容府就算没白来。  加上先后斩杀六欲鬼使,赤练、白眉两尊法王。  所得一笔丰厚善功阴德,以及将几条平平命数化为道蕴。  “这下子在怒尊那里也挂上号了。  大不净菩萨……多谢她的千里锁魂,不然一座府城茫茫大海,想要找到赤练、白眉这两个人,真没那么容易。”  纪渊恢复几分气力,略微松动筋骨,踏出那方十几丈宽的破烂深坑,忽然想道:  “皇天道图攫取命数、道蕴、善功阴德的方式,总感觉是冲着四神去的。  此物的来历,恐怕有些说法。”  ……  ……  墨色浓重,月上中天。  周绍成穿上府主的官袍,端坐在长条大桉后面,脸色有些复杂,沉声问道:  “怀王客卿贾裕和那……贼子常守静。  已经伏诛了?”  置身于一府官衙,纪渊并未再着常服。  那袭大红蟒衣蕴含的气焰,与周绍成作为一地父母官的权势,隐约有种分庭抗礼的意味。  甚至于披在鹰视狼顾的年轻千户身上,反而还要压过对方一头。  “不错,倘若官衙想请午作验尸,可能会有些麻烦。  因为他们的尸身和天香楼一同没了,挫骨扬灰,不外如是。  另外,周大人你那官邸管事乃六欲鬼使之一,福生只是化名,他伙同其他五人,想要行刺本官。  被逼无奈之下,本官只能出手将他们逐一打死了账。  至于常守静,他并非什么私塾教书先生,乃灭圣盟怒尊大魔,大不净菩萨座下的白眉法王。  怀王客卿贾裕,则是赤练法王。  他们两人改头换面,处心积虑,一人投靠周大人,一人依附于怀王府,所图甚大!”  周绍成眉头轻皱,不由想到那本账册里头,所记载的各种数目。  禁物、大丹、药房、矿石……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吐出“造反”两个字,最后强自忍住,转而问道:  “既然如此,那千户大人为何不留活口?”  纪渊心想,这位周大人能够做到府主,真就全凭东宫提拔。  其人不仅疏于政务,连对四神爪牙都缺乏了解。  “周府主,本官区区一个换血三重天,鏖战六个同境的余孽爪牙,再对上两尊四重天的法王……你觉得有留手的余地么?  再者,凡臣服于四神,加入灭圣盟的爪牙余孽,杀一儆百,不留活口。  此为黑龙台的铁律!  他们的肉壳心神都被虚空侵染,想撬开嘴巴,挖出有用的东西,几乎不可能!”  周绍成听到前面半段话,霎时一愣,眼珠瞪大滚圆。  虽然他出身稷下学宫,并不走养浩然气的那套路数,所习的乃是百工之道!  斗战实力欠缺,只长于器物炼制与诸般杂学。  比如天文星象、数算地理、改良稻种等等。  可再怎么样,周绍成也稳稳当当步入三重天的大境界。  晓得武道层次如隔山,想要跨过极为不易!  “纪千户真不愧为登顶榜首的大材!  一举斩杀六欲鬼使还不算,逆伐灭圣盟两位法王,以一敌二还能大胜……那刀王庄少主跌下头名,应该服气了!”  周绍成由衷称赞道。  深深感慨太子殿下器重的少年新贵,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钦天监的金榜,亦是分量十足!  因为他早早中了常守静布下的七日散魂香,神智浑浑噩噩,少有清楚的时候。  本以为过目不忘,记下账册偷偷送到纪渊所在的驿站客舍,是绝处求生的手段。  却没料到,这是六欲鬼使故意为之,想要设局伏击纪渊,来个瓮中捉鳖,好做成最后一笔买卖。  若非这位凶名、恶名重过天骄二字的年轻千户武功高强,以力破局,险些就要铸下大错!  念及于此,周绍成心有余季,眼神微微暗澹,悔恨道:  “华容府发生的诸事,周某会如实拟一道奏章,直接呈给东宫,让太子殿下过目。  也会主动请辞,交出府主金印。  数年以来,皆因周某错看贼子,错信妖人,这才养成祸患!  倘若没有纪千户半道杀出,拨乱反正,周某丢掉性命事小,酿出朝廷动荡的大劫……那真个万死莫赎!”  纪渊默不作声,并未好言安慰,趁机拉近关系。  这位周大人治理地方的能力是有,可只懂钻研学问,处置政务的手段却比较生疏。  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常守静钻到空子。  甚至于,周绍成一个小小的工部监察,能够进到东宫的视线,而后平步青云。  这背后的起起伏伏,兴许就有灭圣盟暗中推动!  辞去府主大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殿下于工部之外,还设有天工院、开物院。  周大人若是真对百工技艺感兴趣,愿意屈尊,舍得富贵,其实可以去那里做个匠人。”  纪渊弹动指甲,微微笑道。  “周某也有此意。”  周绍成像是卸下重担,脸上露出几分轻快之色。  “对了,我还没谢过纪千户拔毒的大恩。  七日散魂香端的歹毒,据常守静那贼子说,是通过呼吸吐纳进到脏腑,融进气血,上冲入脑,最后危害三魂七魄。  再有手段的天下神医,也难祛除毒性。  没想到,纪千户年纪轻轻尚未及冠,不仅武道天资惊才绝艳,就连医术也有涉猎。”  这位华容府主两眼清明,即刻起身。  绕过摆放金印、签筒的卧虎大桉,毕恭毕敬对着纪渊拱手一礼。  这是救命之恩,不得不谢,更不可不报答!  说完,周绍成又从袖中取出一份玉简,递过去道:  “周某在位这几年,也没有别的建树,除去疏浚河道、建造粮仓外,将精力都投到改良稻种之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补全古籍残本的‘珍珠米’。  还请纪千户笑纳,就当是全了周某的心意。”  珍珠米?  纪渊眉锋一挑,也不推辞,将其收下。  随后寒暄几句,离开府衙之前,似是随意交待道:  “怀王客卿一事,周大人不要声张闹大。  等待东宫的旨意。  免得……让人以为太子殿下觉得自个儿坐不稳储君的位子,想要对手足兄弟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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