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看不清人的容貌。 “废物,废物……”黑衣男子无能狂怒,商人打扮的胖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你这废物,这么多天了,郦平远在不在都不知道?是要等他在战场上出现你才知道吗?”愤怒的男子训斥着胖子富商说。 “成国公馆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能不能派些能成事的去?”黑衣男扫视着胖子商人,给了胖子商人极大的压力。 “都统,真的没办法,他可能还在,不然这些个练家子怎么全部折了,郦承志可以确定是离开尹都了,成国哪里还有这种高手。”胖子富商哆嗦着说。 “要是其他高手怎么办?你们也是废物就没有一个逃回来吗?就不知道多派几個人,哪怕一俩人进,一俩人看,现在连被谁杀都不知道。”黑衣都统青筋暴起。 “成国公馆是铁桶吗?一处可钻的缝隙都没有?”黑衣都统拳头捏的梆硬。 “真没办法,都统,手下精锐都撒出去了,真的探查不到。”富商心疼说,那可都是手下最精锐的人。 黑衣都统说的他没有做吗,有呀。 可是人多人家直接动用驻守的士兵,人少根本不够玩。 就连想绑架外出的郦茹姒,都做不到。 对方现在除了买药都不露面了,买药也是各种护卫保护。 这种谨慎小心的劲儿,说是铁桶一点不夸张。 “算了,废物,看我出手!”黑衣都统冷哼一声。 “接下来你有新任务了,万寿宴刺杀虞王。”黑衣都统安排下新任务说。 “啊,刺杀虞王,万寿宴?这怎么可能做到?”胖子富商急了。 “怎么不可能,禁军已经被调走了,现在城中守备空虚,再有万寿宴上士子上千,没有你培养的人吗?”黑衣都统冷哼说。 “那也做不到呀,虞王身侧重重保护,怎么可能有机会。”胖子富商眉毛眼睛皱缩在一起,为难的脸色跃然纸上。 “也不一定是要杀他,折腾出一些动静就好。”黑衣都统平淡的说。 “上面的意思是要杀了虞王让虞国陷入争龙大乱,方便前线攻占成叠关,但我也知道这个事情确实很难,所以,我也不要求你能杀虞王,但是伱一定要弄出声响,越大越好,这样哪怕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敌我力量悬殊。” 黑衣都统的话让富商松了一口气,不要求成功呀,那他懂了。 “卑职明白,这就下去准备。”胖子富商擦擦额头的汗。 只是哄上面玩,那好说多了,无非就是制造一副竭尽全力,最后也没做到的样子吗? 到时候方便推卸责任,他太懂了,这就下去把筹备计划写好,安排部署记录好上交,账目查理好,不允许有一个蛀虫! 这件事,他要用百分之两百的热情来应对这件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认真对待,好好谋划刺杀虞王这件大事。 眼见胖子富商懂了自己的意思,黑衣都统颔首。 等胖子富商退走,黑衣统领的脸才表现出极度的扭曲。 “陶源你个混帐,混账……”无能狂怒,大概就是这样。 被陶源出卖后,谋划万寿宴这条线的间谍几乎全军覆没,万寿宴的谋划可以说事实性的被叫停了。 原本是真的准备刺杀虞王,让各个王子们争抢王位,好给前军创造机会的,现在前线的将领也在等待消息。 现在,只能是弄个声响,最后表演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他也不想如此,可是没有办法,已经无人可用。 黑衣都统骂了陶源一会儿,坐坐在椅子上,等待天色暗淡,云层多而无星无月,黑暗的天最适合探查工作。 打开窗子的一个小口,身形变化,相比而言,巨大的人体变化为一只手掌大小的乌鸦。 乌鸦振翅而飞,往成国公馆的方向飞去。 在天空中盘旋,落于房檐上,乌鸦的眼睛盯着庭院,特别是象征着特使所住的主屋。 燃着灯火,却没什么声音,寂静的可怕。 他看着郦茹姒端着汤药走进屋内,他静静等待,夜色让他融入黑暗。 过了良久,灯灭了,郦茹姒也一脸愁苦的走了出来,像是郦平远的病情又加重了一样。 从开取的药方来看,郦平远的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对外声称是感染风寒,实际却是水土不服造成的胃病。 这些都表明郦平远现在身上染病,是不可能率领成国出征的,可是又有消息说,郦承志往成国方向赶,被大军一路护送,疑似郦平远归国。 现在前线的将军们迫切希望知道郦平远的状态,给予这个老将尊重必要的尊重。 统帅军队可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都大,如果知道郦平远在前线,就稳妥一些,结硬阵,打消耗,用国力拖死成虞两国。 如果不在,那就可以灵活一点,甚至强取成叠关,直取尹都,一举灭亡虞国。 郦平远的现在的状态确认的重要性,仅次于刺杀虞王引得虞国大乱。 等待,等待。 跳下房檐,乌鸦再次想要推开门窗,危险的预感让他腾空而起。 “嗖……”锐利的箭矢钉到了门板。 “嗖……”又是一支箭,乌鸦仓皇而逃。 “铛……”从前面的两支箭得到了校准,第三支箭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乌鸦的身体,却发出了金石碰撞的声音。 第四支箭瞄准了乌鸦的眼睛,乌鸦吓得空中腾挪,堪堪躲过,倒是射掉了几片飞羽。 “……”乌鸦顾不得方向,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飞了很远,找到一个房檐下的梁柱,乌鸦才松了一口气。 妖怪在人类城市是被压制的,更别说在尹都这种王城,再有这个国家的天师货真价实,他是半点妖法不敢施展,要是被对方逮住,那只能再来一世了。 “真是恐怖,明明没有半点术法的痕迹,竟然能射穿我的翎羽。”脱离了危险,乌鸦口吐人言,还在后怕。 他算是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原来的那些人类一去不复返了,这种暗箭他的金石之躯都还隐隐作痛,人类的血肉之躯就不好说了。 过了好久,冷静下来,乌鸦看了看自己飞来的方向,眼睛里有些气恼,眼睛里轱辘轱辘转,显得狡猾,盘算着该怎么办。 “母亲,明明没有的事情我怎么能作证。”男子的声音充满不屈,怒吼着说。 “你不作证,我们振国公府就和那个女人扯不清楚关系,你怎么就不懂。”女人声音尖锐。 原来飞到了振国公府,这里的两人正是振国公陆步鸣,和他母亲赵氏。 乌鸦有了兴趣,飞到窗边,贴在窗外。 “可是也不能污蔑阿宓她的名誉呀,他都这样了,娘,你放过她吧。”陆步鸣哀求着,他的语气显得极为无奈和可怜。 “她还有名誉?一个叛臣之女。还有什么叫我放过她,她死了因为我?不是她差点牵连到我们吗?现在只不过是让大家都知道她和我们割席不是我们的过错,反正她都死了,不该为她对不起我们家做些补偿吗?” 赵氏一连串反问说出,充满了道德的优越感,仿佛她说的话就是真理,她做的事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可是这个事情本就没有发生,你要我怎么说,母亲,这可是欺君。”陆步鸣坚守着底线。 “欺君?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谁不欺君,司琴盛京不就欺君,又怎么了,不是在幽国享荣华富贵?”赵氏不屑的说。 “还把自家嫡女送给幽王当妃子,现在身份是国丈,比起在虞国这颗死树上吊死,要好太多了,现在虞国要完蛋了,搭上杨相这条线,哪怕虞国灭亡,依然不失爵位俸禄,这样死心眼,我怎么办,罗敷怎么办,罗敷的孩子怎么办。” 赵氏哭了,呜咽的哭声,乌鸦一阵恶寒,但是陆步鸣很吃这一套。 “母亲,别哭了,我们陆家世受皇恩,你这样说不好。”陆步鸣劝说着,企图说服自家母亲。 “世受皇恩,我们陆家为他们唐家死了多少人,直系死的只剩你这个独苗,我们拿的这些都是我们用命换来的,你不珍惜,要陪那个女人去死,呜呜……娘养了你那么久,你还没养娘,你是不是还要你陪那个女人死,抛儿弃母,呜呜……” 哭声变得撕心裂肺,越说越伤心,话题还扩展了。 “没有了,没有了,我不寻死了,母亲,你别哭了。”陆步鸣愧疚的说,他也算是一个孝子。 “那你答应娘,别想那个女人了,和罗敷好好过日子。”哭不过是提要求的手段。 “我答应,我答应……”面对哭泣的老母亲,陆步鸣只能被迫答应下来。 “那好,既然你答应不想那个女人了,那你就作证,和那个女人彻底割席。”哭声止住了,开始逼宫。 陆步鸣没了声音,语气显得犹豫:“没有必要吧,她人都死了。” “呜呜……不孝子,呜呜……” “我答应,我答应,母亲别哭了,但这样巴结杨相,皇上生气了怎么办。” 陆步鸣屈服了,说出自己的担忧。 “你爹,你叔叔都是死在二十年前那场叛乱,皇帝他再生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通过这次,你就算是杨相的人了。”赵氏算是摸清皇帝的脾性了。 “可是这是假的呀,被人揭穿怎么办!我们没有证据。”陆步鸣还是担心说。 “谁说没有证据,人证不是证吗?众口一词,便是真的。难道还有谁给他证明是假不成?怎么证明?” 赵氏不担心说,一张大网已经编织好了,就等着猎物入网。 “宫大人和夏大人那里……” “这你不用管,都是清流,杨相是执牛耳,听杨相的就好。” 赵氏无所谓说。 “再说证实那个故事,他们也没有失察,毕竟这种事情他们也不知道,牵连不到他们。” “那好吧。”虽然忐忑,陆步鸣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了,去看看罗敷,人家都怀孕了,你还那么冷落她,那个女人已经是过去了,再怎么留念都没用,好好珍惜罗敷。”赵氏语气也变得和蔼,对陆步鸣叮嘱说。 “嗯……”陆步鸣闷闷的回答了一声。 乌鸦也没有听下去,他扑腾着飞上天,往左相府飞去。 左相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乌鸦找到他时,他在翻看子言。 “杨相好精神呀,这个时间都没有就寝休息。”乌鸦幻化成人,推门而出。 “人老了睡不着,希望多学一些东西,温习一下知识。”杨左相不奇怪黑衣都统的到来,或者说支开所有侍卫丫鬟就是为了等他到来。 “今天可不是约定的时间。”黑衣都统摇摇头。 “鸦都统还不是来了,有人告诉老夫,督查卫捣毁了幽国间谍机构,老夫还以为鸦都统也不幸遇难了。”杨左相风轻云淡,明明关系自己通敌卖国,却不显得慌张。 “不过是一个下属机构,下面还有好几个,逮到了就逮到了。”鸦统领故作镇定说。 “杨相倒是厉害,已经笼络到振国公这等老勋贵,只是不知让他们知道你私通外国是否妥当。”鸦都统不满说。 “不知道这个消息,这等顶级勋贵又怎么会投靠老夫,进而投靠幽国呢,至少效果都统已经看到了。”杨左相哑然一笑。 “好吧,这算是已经杨相立了大功,我自会启禀我皇,现在有一件要事,还需请杨相帮忙。”鸦都统只是表达一下不满,占据主动权。 “都统请说,同为圣朝之臣,自是竭尽全力。”杨左相怡然自得。 “要请杨相帮忙看看,成国的使节郦平远还在尹都否。”鸦统领请求说。 “此为外臣,老夫也不好探望,不过老夫会尽力试探。”杨左相没有大包大揽,这件事他做起来也有难度。 现在成国公馆闭门谢客,根本不给别人探望的机会,就连虞王的召见都称病,更别说他们这些大臣了,毕竟对方是外国的臣子。 “那多谢杨相了,还有一事鸦栀不明白,请杨相解惑。”鸦栀想到今天振国公府听到的对话。 “新进的孝廉庄询,你们有必要如此针对吗?”鸦栀感觉不可思议说,听振国公府对话的意思是要坐实那份流言,而且出于杨相授意。 “虞王手里的刀已经够多了,再多就不好了,户部可是大家的钱袋子,一个外人进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