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尘凝出手中古拙火莲,金焱灵炎凶威横扫,若非是神识控驭得当,只怕是要将这坚逾精钢的地面都烤出烟来。 火莲徐徐旋转,七瓣莲花上各自凝聚一条手指般细的火线,晶灿灿,亮莹莹的,宛若七条具体而微的火龙聚成一道腕也来粗的火簇,紧紧贴在丹鼎腹下,灼灼而燃。丹鼎本就热暖,再经刑尘这金焱灵炎这一催逼,立时就炽热起来,星魂草的草形木质立被炼成灰烬,仅剩一滴晶莹碧亮,净澈无暇的药液中悬。 接着,刑尘又将剩下的几味药材分先后次序,依天时地气,分批投入丹鼎之内。火莲徐徐吐出细长火浪来,每一丝火焰都细匀纤活,奇温适中,几已入微的将丹鼎内的温度控驭在适宜的火温,阵阵奇异丹香款款扑鼻而至。 炼丹才至中途,就听见一声轰的一声炸鸣,刑尘过目一看,原是遥隔丈许的一座丹鼎炸裂开来,顿时爆发出一阵青灰烟气,落成满地碎片。 李古一捋须笑道:“元气催成真火,用来炼丹倒也贴合,不过驭火之术并未深通,极易药毁鼎炸,这位少侠,心形不沉,神识有差,修行不足,道行有余。” 那少年满面通红,心中衔羞,嘴唇微抿,眼中尽是不甘之意,几欲哭出声来,朝李古一一拱手道:“晚辈技艺失精,炼丹不成,自出乖露丑,还请药王前辈莫要见笑。” 李古一雪眉轻抖,和颜凝声道:“久闻天刀圣谷,刀法独步当世,纵横寰宇,老朽早有耳闻,公子背插金刀,想必定是天刀圣谷中人吧。” 那少年惊叹于药王李古一的目光锐利,卓远见识,旋即自报家门道:“晚辈葛青寒,家父葛朝玄,执掌天刀圣谷一派,久慕药王前辈清名,特来拜谒。不意,出手就毁了前辈一座炼丹宝鼎,心中负愧,无地自容。” 李古一全不在意道:“葛朝玄葛府主名望久著,刀法通神,老朽亦深感心仪。葛少主,习剑炼丹本就差若云泥,途径全非,一时失手,也是常事,自不必介意。” 葛青寒谢受了玉训,跟道:“晚辈谨记药王前辈训示,今日造访宝山,总也算不负了家父一片倾慕之意,晚辈就此告辞。” 李古一笑着伸手拦道:“葛少主且慢,老朽有一物奉上令尊,权表老朽回意之礼。”说完,就命一名姿容清秀的婢女手捧一方小巧锦盒走过去,李古一道:“盒中玄金丹乃是老朽新近炼成,有增进功行,兼具延龄益寿之效,可携回带与令尊,略表老朽微意。” 一听是玄金丹,葛青寒面色一震,心中却是暗暗大喜道:“玄金丹,竟是鼎鼎大名的玄金丹,药王果然当世奇人,这一出手就是玄金丹,只是可恨不能入了药王之门,无法承续秘丹大道。” 葛青寒面色一振,道:“晚辈多谢药王前辈玉赐,待回去时,定转叙前辈厚意。”说完,取下背插金刀,默诵真言,金剑倏然嗡的一声长吟,剧增至十丈之巨,金光如电,灿亮射目。葛青寒走步上去,领了众人化一道经天长虹,立然破空远去。 余下之人,炼丹皆有长短进步,除却刑尘丹药将成之外,还有就是那携带孺子的巍龄老者,看他手法利落,真火控驭得当,似是有着数十年之累。 时辰一点点逝去,刑尘眉目一紧,已是将要凝结成丹,丹鼎之内吗,妙香阵扑,晶光四射,宛转滴溜龙眼般大小。正在紧张之时,从旁忽传一阵馥郁丹香,刑尘略一轻嗅,即暗暗称叹此丹之质上乘。 旁边的一座丹鼎内轰的一声轻鸣,一阵云霞彩雾自丹鼎内飘出,精光若锦。丹鼎揭处,彩云冉冉间,一枚灵丹被簇拥而出,丹体表面赫然凝出三道玄奥灵纹,皆是那老者以秘法所绘,灵丹效力倍增不止。 那老者丹成之时,一脸轻松裕如,毫无为难之色,将所炼三道有灵纹的丹药装在一枚玉瓶内,就此静候,时而低首看看那名孺子,眼中尽是疼爱之色。 哗然一声,雷鸣三震而止,只见刑尘身前的丹鼎内雷光大殷,电光如射,三记响震均有惊世骇俗之威。这尚未了,刑尘一催丹鼎下火莲火力,把握得极是神妙,雏丹炼实时,丹鼎上处浮现龙形虎影,吟啸如雷,端的是法象威横。 那老者见了此状,面色顿时一紧,心下已知情形不容乐观,双手一捏,勒得骨节分明,一手缓缓向后伸去,可是手到了半途却停住,心中难以委决。这时,听得膝旁有小孩童稚声稚气道:“爷爷,咱们是不是输了?行儿是不是要死了?行儿好怕。” 老者慈颜悦色的搂过孙儿,温然道:“行儿,无论如何爷爷也会救你的,爷爷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位亲人了,不计代价也要治好你,放心吧。”实然,老者心中并无胜算,尤其是在看了那动用火莲炼丹的少年后,胜算已是不足太半,可是他还是坚持,他知道自己一放弃,就意味着孙儿将死。 火莲巍巍停浮在丹鼎之下,细长的火浪在鼎腹下爆发出一阵阵热浪来,将丹鼎之内的成丹继续将养片刻,嗣后在绘上灵纹,虽非秘法所成,不过其品质早具三灵纹之质。刑尘神识微敛,火莲嗡的一声即回飞掌心,火莲徐徐旋转,渐渐没入掌心,无行无迹。 丹鼎之内,丹香早溢,芬芳馥郁,清雅淡妙,不似一般丹药品相浓艳,香味俗气,丹药以精雅为上,是以刑尘光是品相香气就已胜过不少人。取来丹药,着目一观,发现色若琉璃,淡有余温,不失为一粒上乘品质的灵丹,心中欣悦不少。 广场上,大多数人均已炼出丹来,依旧有些人忙得手忙脚乱,该投药材时拖拖拉拉,该催真火时却又不敢放手去催,弄得时辰大为耽搁,连草草了局都不能。 李古一挥手遣去婢子,道:“诸位均已炼制完毕,待婢子们将丹收来,老朽一观,即可评出高低,届时胜者自可受老朽一身衣钵,继掌药王门。” 婢子行若流云,身笼轻烟,宛似足不点地般行去,挨次将丹药注名收上,呈送门主目览。李古一将盛有丹药的玉瓶一一揭开,芳香立然扑鼻,怡然教人自醉,李古一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是者数,李古一面上时有欣慰,时有蹙眉,时有憎恶,面上阴晴不定,弄得众人心中悬石。 略过了些时,李古一命人将其撤开,近上前来,朗声宣道:“此次召集天下炼丹之士,实堪大海捞针,不过终未废弃前功,孰为第一老朽已是胸中了然。” 老者心底里直打鼓,心中已是焦急如焚,经不得多耽延,旋即越众而出,朝药王李古一抬手作礼道:“李掌门,老夫李孤罡在此见过了。” 李古一面有讶然,旋即还手施礼道:“原是剑神玉趾辱临,还请恕老朽眼拙,未能识出剑神真颜,莫要见怪才好。” 李孤罡仗剑天下,行事素不拘礼,尤其在此当口,更是无心着意于这些虚套客气,开门见山道:“不瞒药王说,老夫此来正是要求药王帮上一忙。” 李古一哦了一声,道:“何忙?” 李古一道:“倒也难为剑神大驾光临寒山,若有何忙,还请明言!” 李孤罡接口回道:“既然药王推脱,那么老夫就直说了。老夫承袭剑神宫之主已多春秋,本思禅让退位,安度天年,可惜独子早年间就已夭折,剩下这唯一血脉,眼下怕也是命无几日,还请药王援手施救,若能救转我这孙儿,李孤罡定永铭此恩。” 李古一道:“还请剑神说清楚,令孙究竟身犯何症。” 李孤罡伸手招过孙儿李独行,双手轻轻抚在他的肩头,忧色重重道:“剑神宫乃是依据洪荒一位威能通天彻地的超凡剑神血脉而源远流长,发扬光大,这个想必药王定是知晓的,老夫也就不必饶舌。怎奈,剑神血脉虽是强大,却多蕴天殃,老夫这孙儿生具剑神血脉,本来极大幸事,可近来才发现除了有剑神血脉之外,亦另为天殇剑体,命时恐已无多,还请药王妙手回春,救老夫孙儿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