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晦涩尽数与太阳驱散,幽幽山林清逸着清晨独有的鲜明淡然感,光是拂手而过拈来几滴露珠,那也萦绕着天地的造化钟神秀。呈在眼前,一颗露珠,就是一方世界。 萧宁素眯起她妩媚而不失英气的丹凤眸,深呼吸了几口卯辰交替时,一日之间最清新的气息。换出体内丝丝浊气,昨夜火烧火燎的丹田重新冒出了一层薄薄金光湖水浸润着干涸湖底,想必是过不了太久,湖水就能充满丹田气海。 浑然不知命大逃过了内火焚身之劫,萧宁素只感觉此时分外舒畅,似乎从内而外都勃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每呼吸一次,这气息就越发茁壮。 “喳喳,喳喳”一只翠鹂在道观飞檐角落下,收起了翅膀,轻摇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骨碌碌地俯视着底下那素衣少女。 萧宁素身姿欣长,几乎是一扬手就快要碰着了翠鹂,但不管她如何踮着脚,总是差了一点。搞得翠鹂也不耐烦了,自个拍拍翅膀,立在了她的肩头。 惊喜地“啊呀”一声,萧宁素笑成月牙,忙一探手,指肚在这不怕生人的小东西嫩黄嫩黄的脑袋蹭了蹭,弄的翠鹂一生气又扑棱扑棱翅膀,落在远处枝头。 “呜……”萧宁素鼓起了脸颊,有些不舍朝翠鹂招了招手,希望小东西飞回来,可惜的是翠鹂鸟反而彻底消失在树林中。看的她好生懊恼。 “看来你的肩膀是不疼了,逗只鸟逗的这么开心。”楚离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末了还拖了一个哈欠。 萧宁素怎么可能会回头呢,骄傲地朝天一甩发辫,说道:“你管我?” 楚离虹被一句话呛回来,萧宁素这样的软硬不吃只凭喜好的姑娘是最难应付的。她高兴的时候就许楚离虹搂搂抱抱占占便宜,不高兴的时候休想让她吃一点点瘪。 楚离虹机智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上前将自万能马鞍袋里取出的小外衣披在萧宁素身上,然而她好巧不巧地走了两步。 “早晨露水重,你旧伤未复,还起的这么早,别到时候着凉了问我要汤药吃。”楚离虹试图给萧宁素披上外衣,他是真的怕了这个任性的小祖宗没有毁在崔元定等等凶煞之辈,反而是自己作死了。 昨夜萧宁素昏迷过去的时候,楚离虹给她喂了一颗价值千金的保命丹药,金气复元丹。硬生生地熄灭了萧宁素体内心火,药力滋养下,她大大小小的伤一夜之间好了七七八八。过不了半个月就能掉疤复原。 但那有吊着白布的伤号大清早起来吹风的道理?楚离虹忙前忙后大半夜,又是唱歌哄睡觉又是给自己疗伤,折腾到天明才困不住睡着了。那知道一睁眼,旁边的这位神仙就不见了。 难道她不知道身子虚弱不能随便吹风吗? 萧宁素转头回来,手指一勾,做了个鬼脸,呜啦呜啦嘲弄道:“我才不怕呢,楚大公子不是什么都有吗?” 楚离虹莞尔一笑,昨夜她尚是执剑在手大杀四方的小宗师,今早变回了十八岁娇憨少女,如何不叫人酥脆了颗心。 “你以为我是什么,杂货铺?赶紧回去,歇息一会儿就要赶路了。”楚离虹不由分说,将手中外衣披了过去,正色说道。 “不不不,我偏不。”萧宁素三两下跳了开来,一晃小脑袋,小手一捋荡回来的发辫,一抬下巴。 “小女子不像某个大公子日日三竿才爬起来悠悠喝茶,人家要辰时开铺子的,再睡觉那是要赔本的。” 一番话说的楚离虹哑口无言。什么是睁眼说瞎话,她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什么叫做睡觉赔本。自从楚离虹到了赵家镇,那天见到萧宁素在宝泽兵器铺里不是在睡觉,开了门,睡觉,吃了饭,睡觉。 噢!她不止睡觉的,还有喝茶看小说,唯独没见过她做生意。 “小姑奶奶,那你说怎么样才肯回去,真别吹坏了你自己!” 萧宁素狡黠地转了转眼睛,撅了撅嘴,头一歪:“那你先转身。” “我怕再转过来,你就挂枝头上去飞走了。”楚离虹真不敢这么做,萧宁素太没谱了,万一她跑了乐子就大了。 “哎呀,我保证我不跑,也不跳,也不挂枝头,我就在原地,你转过去呗,我要是跑了,我就,嗯……”萧宁素咬了咬指甲。 “我就,不喝你的茶了。” 楚离虹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保证,但萧宁素连推带搡,嚷嚷着最终是一脚把楚离虹给踢转了身。 “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啊,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女子一言二马难追!”楚离虹不情不愿地擦干净裤腿脚印,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胡说!” 萧宁素潇洒地往前一站,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她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 “楚离虹他打不过我!” 清越的女声顿时响彻了这方山林,惊起了无数鸟儿,也吓到了楚离虹。 “我的老天爷!姑奶奶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楚离虹一步跳了过去,捂住了萧宁素嘴,欲哭无泪地听着回声一声接一声。 “他打不过我!” “打不过我!” “过我!” 萧宁素费了老大劲才把楚离虹手给扒了下来,凤目圆睁:“你要捂死我啊!” 楚离虹差点就给她跪了下来,他万万没有料到萧宁素给他来这么一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看见了飞鸟惊起,百分百确定这山有人,更何况身后十有八九有追兵? “您真会玩,真的。”楚离虹也不管这么多了,一把揽过萧宁素,给她脑袋给按了回去,紧紧抱着她,一时脑子竟然直接给喊空了。 猝不及防下,萧宁素就这么被人给塞进了怀里,越想越觉得刚才抬头吱声被按了下去真是面子丢大了,想挣脱出来再给这登徒子几脚,但却死活逃不了,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山风止于楚离虹身前,萧宁素渐渐感觉这人胸膛倒是挺舒服的,也没那么讨厌,于是她蹭了蹭,任凭他摸着头,撩着她睡醒了才扎起来的发辫。 不过她想了想这样子真的很没有面子。 山林间又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叫声。 “别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