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巷之外人头熙攘,云日大战之后气候慢慢转凉,云都开始展现出疲态,很多难民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聚集在巷口,正等待富商们开仓振粮。 萧略换上简装,一路走来已是百感交集,国库空虚,百姓无所依靠,已经对王城失去信心,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量积粮的富商身上,此时的曲洛通,甚至比他这个新任的国君更有威信。 “君上!”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正是方迟笑,他款款作揖道:“已经知会曲洛通的家丁去通传,相信不用等多久便会接我们进去。” “岂有此理!他曲洛通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让本君在这里等候。”萧略心中大为光火,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由不得他做主,现在是有求于曲洛通,只希望等下会面之后,能说服他开仓布施才好。 未待多时,南巷的闸门打开,拥挤的百姓一下子开始雀跃起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巷门中推搡,谁知陆续出现几个身穿黑甲衣的人物,他们各个面容沉骏,透着一股死气,对门前汹涌而来的百姓无动于衷,只见这五人双手向前一推,双掌结阵,在身前凭空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墙,百姓们被光墙阻滞纷纷摔倒在地,而后面的百姓依然无所畏惧的向前攘挤,一时间被踩踏之人不计其数,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萧略皱了皱眉头,双拳捏的铮铮作响,突然闸门中又走出一个面相老成之人,他高声喊道:“敢问萧先生在何处,我家老爷有请。” 方迟笑说道:“君上,是叫咱们进去。” 萧略点点头,回应道:“萧某人在此,请速速安排我等进去。” 老成之人见萧略就在人群尾端,便对支起屏障的五人低语几句,五人中分出两人,对着人群震声一吼,熙攘的人群纷纷掩耳,倒在两侧,让出了一条进路。方迟笑神色大为吃惊,这五人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他紧张的望向萧略,萧略自然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曲洛通果然养了一批修为绝伦之人在自己的府中,怪不得不把归元殿放在眼里。 那位家丁带着萧略和方迟笑二人进入府内,曲府内的布置富丽堂皇、典雅精致,就算是比起归元殿也不遑多让,而更让萧略意想不到的是,府内巡守家丁各个的修为都不比外面那五人逊色,往来经过之人都是眼内精光奕动、呼吸吐纳均匀,虽与萧略的修为比起来相去甚远,但是这些人若是在云都有难之时能够抻一把手,当真是云都的福祉。 “这位老先生,还不知你的尊姓大名。”萧略问及前面带路的家丁,这名家丁回答道:“小人只是府内管家,贱名不足挂耳,说出来恐让国君耻笑。” “老先生何必过谦,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修为在这群人当中应属最高才是。” “国君好眼力,在下曾在迦礼寺中曾受童仙师点拔,不过资质有限,终其一生也未达到国君的层次。” “怎么,你也是童仙师的弟子,这么看来,你与我应是同出金圣宫才是,为何从未见过你?” “小人我离开迦礼寺已有二十年了,而国君是在七年前才职掌金圣宫,不记得小人也是理所应当。” 萧略微微点头,这名不起眼的管家原来同自己隶属同门,想不到金圣宫门下的弟子居然也要仰人鼻息、食人牙秽,做一个府内的管头,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三人来到花房之中,此时的曲洛通正在园中裁剪花枝,见萧略到来,便吩咐左右都退去。曲洛通脸上堆满笑意说道:“世道这么乱,一切为安全着想,让国君久等了,请上座。” 萧略也不推辞,做在花房的椅子上,他抬头看了一眼花房的布置,堪比归元殿的后花园,只是这里的花五彩缤纷,当中还有异域花瓣,开的争奇斗艳,不禁让萧略叹为观止。他首先辨认出花中的极品墨颜花,随口问道:“这花如何能在这个季节开放?” “国君有所不知,花其实同人一样,只要有事宜的土壤,上好的养料,在什么季节都是可以开放的。” “可本君也知道这种花原产于日照,看来最近曲先生与秦天苍交往过甚啊。” “我与秦国君乃是私交,做的也是正经生意,君上这般说未免在怀疑我与日照有什么交易似的。” 曲洛通放下手中的剪子,用桌上早已放好的方巾将手中的泥土擦去,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的望着萧略,萧略早知曲洛通财可通神,自然不怵自己,与他周旋争口舌之快无非是浪费时间,于是他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曲先生家门殷实,生意手段奇高,三国之中不少富户都与你有生意往来,此次本君拜会的原因早已在书信中说明,不知曲先生可否助云都挺过难关,今后歌功颂德、永载史册,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一件美事。” “萧国君抬举我了,我只是个生意人,所做之事相比国家大事不过是凤毛麟角,生意之人当以利益为重,如今云都城内饥饿百姓约有近万人,若要接济个三四千斤的粮食倒也无事,只是往后只怕会赖上我曲家,我曲家再怎么富庶也养不起这么多闲人,那个时候未知国君又有什么良策应对?” “日照攻伐云都时抢夺秋收,才致使城中百姓缺粮,只要曲先生肯全力救助百姓,顶过半个季度,定能长出粮食,那个时候便不会再有人搅扰曲先生。” “这么看来,我不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这样的买卖若是要我应允,君上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萧略早知曲洛通不会轻易答应,没想到话未说上两句,他便断然拒绝,看来是时候与他讨价还价了。 “若曲先生愿意答应开仓放粮,本君愿意在能力范围之内许诺你一件事,本君知道日照将本国的酿酒业交由曲先生管理,我云都以修真为主,产业薄弱,不过若是曲先生有兴趣尽管挑一件喜欢的行当,本君也同意将国营改为私营,由曲先生你来负责打典,你看如何?” 曲洛通哈哈大笑道:“云都本就地狭人少,没有什么生意可图,君上若想用云都的产业作为筹码,未免太没有诚意。” 萧略凝视曲洛通,心中不禁想到曲洛通果然是欲壑不满,先不动声色,看你的胃口有多大。他便回答道:“曲先生既然不满意,大可重新挑选,只要我萧略做的了主,自然会应允你。” “君上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再打哑谜了,我并非看中云都的什么产业,不过我对迦礼寺掌门执事一位倒是很中意,不知君上有无能力说动白自赏退位让贤。” “什么!”萧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方迟笑在一旁也是愤然起身,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曲先生好不通情理,迦礼寺是云都立国的根本,如何能顺便拱手让给他人?这个条件恕本君实难答应,请勿复提!” 萧略和方迟笑二人眼中皆露出愤怒的颜色,瞠目直视曲洛通,曲洛通则微笑言道:“既没有商量的余地,君上还是请回吧。” 方迟笑一脸愠色的站了出来,厉声问道:“曲先生口口声声说要做迦礼寺执事的位子,可是如今你们南巷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可谓国中之国,权利丝毫不逊于执事之位,如今还想要二者兼得,这么做岂不是私欲过重。” “方司天可能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我如果能入主迦礼寺,则振粮布施绝对没有问题,反之我一颗粮食都不会送给灾民,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可以先行回去商议,我随时等候你们的答复,恕不能相送。” 方迟笑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萧略阻拦了下来,二人目睹着曲洛通走出房间,方迟笑才气愤难平的言道:“这曲洛通好根本不是邀我们过来商议,他明显是在以此要挟我们,为今之计真不知如何是好。” 萧略也是一筹莫展,这件事如果只关系他个人荣辱,他反倒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直接答应他便是,可现在要将迦礼寺拱手相让,就非得和白自赏交恶不可。 “迟笑,我们现在便回去,你去传白自赏进宫来,商议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萧略见方迟笑迟迟未动身,连忙问他:“迟笑,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我并非想要抗命,只是去找白自赏商议,我看还是算了吧。” “此话作何解释?” “这不是明摆的吗?白自赏处心积虑坐上了这个位子,怎么肯拱手让给他人,再说执事之位一向是由五位司天选出,他曲洛通修为不过是‘虚谷’初级层次,若让他坐上这个位子,只怕不会有人信服他的。” “本君也正纳闷此事,曲洛通富可敌国,且从他平日里的习性来看,根本对修真一事莫不上心,今天反而要求坐上执事之位,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不如这样,你还是去请白自赏来归元殿,就说是十万火急的事要找他商议,他若再推辞,你便将实情告诉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