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太守乔瑁率军通过虎牢关,稍嫌步军速度太慢,竟然亲自领着二千骑军往京城洛阳冲去,不如此,难以压住体内乱蹿的热血。 与此同时,京城洛阳各个坊市街区的搬迁,在谣言消息漫天飞的时候,在明里暗中的抵制下,渐渐地陷入僵局。 故土难离的情绪,京城人士心高气傲的脾性,尤其是秦汉两朝民气,尚未遭到儒术阉割,有血性的人纷纷挺身而起,抗拒暴虐手段的西凉军。 当虎牢关方向升起的烽烟直窜云霄,即使隔着几十里地距离都能清晰可见,洛阳居民对迁都乱命的抵抗,陡然变得激烈起来。 掌握西凉军秘谍系统的李儒接连收到前方的战报,莫名地心口暗痛。撤回大部分将士,只留下五千新兵守关,没想到依仗天下有数雄关之地利优势,竟然不敌中山太守刘备麾下道将的一击。 如今不仅关破兵亡,关东群雄中的几家诸侯,正在率领精锐奔袭而来,倘若西凉军依旧执行迁都之令,不收拢部分将士前去抵挡,恐怕连脱身的机会都没了。 李儒立即快马加鞭前往董相府,将最近情报转告董卓。可惜,途中李儒遭遇民乱不下十起,连精锐的西凉军都被明枪暗箭坑的够呛,他也没有例外,好在有内甲护持,总算安全抵达相府。 大汉丞相董卓正在补眠,被李儒强行推搡叫醒,怒气冲冲地就要发飙,好在他知道李儒不是如此莽撞的人,换做其他人肯定被董卓当场砍了。 揉着惺忪的醉眼,大汉丞相翻看皱巴巴的情报,得知虎牢关旦夕之间被人击破,顿时眼前一黑,气地当场昏了过去。 李儒叹了口气,立即上前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心口,好歹把董卓再次叫醒。 恍惚间,大汉丞相仿佛老了十岁,脸上的衰老迹象变得越发明显,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腐朽味道也变得更加浓厚。 不过,虎死威还在,更何况董卓曾经是天下有数的豪强,心气韧性远超常人,他很快平复狂乱的心情,渐渐地恢复冷静。 “虎牢关距离洛阳,至少还有二百里路。李儒,你传我的手令,调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率领三千飞熊军前去迎敌。” “奉先吾儿一直称病不起,现在火烧眉毛了,他还能躺在床榻上?我知道他爱惜麾下的并州兵,不过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至少得起兵狙击一路诸侯,否则父子之情恩断义绝。” “还有……还有道将徐荣,在上清宫休养多月,难道没有一点长进?这些世外高人布下的种子,我是知道部分底细的,既然选择了西凉军,现在就别想下车!他守着虎牢关的时候,连挫几家诸侯,现在功行越发深厚了,莫非就没有一雪前耻的企图?徐荣要什么,你都给他,务必使其出阵。” “羌族的诸位巫师,在虎牢关布置许多,如今护在我身边,损失不可谓惨重。你跟他们讲,只要我安然退回长安,只要西凉军精锐保存下来,他们越冬的粮草,要多少我就给多少。务必使他们满意,尽心竭力地为我出阵迎敌。” 一番语气快速的布置,所有事务都布置地井井有条。有那么一瞬间,李儒甚至以为英明神武的董凉州又回来了。 不过董卓毕竟是花甲年龄的老人,稍微振作片刻,很快他又被打回原形。 李儒恍然间回过神来,曾经失望而冷寂的心,再次迸射出耀眼的火星,心里暗叹:“大概只有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董相才能暂时摆脱权势的腐朽,焕发出以往的杀伐果断!可惜,虎牢关一破,关东群雄窥破西凉军的虚实,恐怕只有尽快退往长安,我西凉军才能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李儒下定决心后,立即舍弃了拔擢他的恩主董卓,当他转身的瞬间,一滴晶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而下。 若是以前的董卓,肯定能发现亲信心腹的异常,可惜现在的大汉丞相,早已老眼昏花,看不见事实的真相,也看不清现在的时局。 十几万西凉军洒在方圆几百里的洛阳坊市街区里,凶焰滔天的插翅飞虎已经不成形状,黑红相间的军气稀释地极为寡淡,已经压不住开始暴走的民气。 反噬很快传了回来,原本董卓的大汉丞相之位,足以将民气压服平定下去,可惜孙刘联军,公孙瓒、乔瑁先后入关,好像是风助火势,催长了反抗的民气,又仿佛是碧游通天的诛戮陷绝四剑,狠狠地斩向这头西凉虎王,削其羽翼,剔其爪牙,再行破颅绝命一击! 李儒出去传令后,吩咐左右将董相连人带床抬走,看到陌生的面孔无故闯了进来,董卓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口吐鲜血,整个人趴在床上,就此昏死过去。 不过,董卓针对乱局的命令,还是被李儒照常执行。首先就是西凉军的精锐飞雄兵,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出于对李儒的信任,毫不犹豫地收拢部下,离开驻地出城迎敌。 吕布更加好说话,事实上当他得知虎牢关被攻破,飞将军就摒弃了保留实力的打算,他深知现在与西凉军坐在同一条船上,自己没有机会下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再则,吕布尽管看不起关东群雄,不过有几家诸侯,他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仗着人多欺负他一个人落单,中山太守刘备以及他的两个结义兄弟,尽管败了一阵,却令飞将军获得更多,已经突破自己的极限,窥见比武道圣者更高的境界,人仙至境! 八千并州军领命出战,不仅吕布亲自出阵,还有麾下的八健将,以及精锐中的精锐陷阵营,在高顺的统领下,战力不在飞雄兵之下,可谓当世少有的强兵,可惜人数偏少,至今都不满八百人。 不过,在道将徐荣处,李儒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徐荣在上清宫和金银二童子交流道法,莫名地被太上忘情影响,属于人类的感情越发淡漠。 请将不如激将!李儒忍不住用叶知秋刺了一下,道将徐荣想起自己大败亏输,几乎毒发身亡的经历,当场脸色就变了,仔细想了想,这才答应出手。 军队、武将都解决后,道法层面也有徐荣出阵,接下来就是西凉军的退路了! 李儒马不停蹄地前往老营,途中发现坊市街区的抵挡越发频繁,普通的西凉军将士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他这才明白必须尽快停止迁都,至少要将西凉军集中起来,随时准备撤退或者应战。 这样一来,争取羌族巫师的支持就必不可少了。若是狠下心肠,他们的蛊毒之术,能够令普通的西凉军将士焕发重生,甚至可以使残疾的伤兵再次踏上战场。 可惜,这种杀鸡取卵的蛊术,非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现在西凉军还没有到绝境,李儒暂时做了最坏的打算,却并不准备实行。 与羌人打交道,董卓向来是用重义轻利之策,很得羌人的拥护爱戴,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利诱,越冬粮草就是最好的饵料。 毕竟羌人所居多山地,土壤贫瘠地力浅薄,即使种植五谷,也没有多少收成,每年过冬,对于老弱病残的族人,都是一次生与死之间的考验。 李儒发现自己没有选择,当西凉军共主董卓倒下后,这个位置肯定轮不到自己,内臣系统出身,在如今派系林立的西凉军,也没有强力的武将可引为后援。 “西凉军中山头众多,熟羌将士,凉州边军,并州军,洛阳北军,宫禁卫士,除了董卓可以令他们俯首,再来只有绝世武将,那么下一个人选只能是……只能是飞将军吕布了!可惜,此人刻薄寡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可以叛主,没有人主之相!不是最好的选择啊!” 想到这里,李儒忍不住双手覆面,使劲地揉搓发麻的脸面,暗中却搅动脑汁,试图找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对了!还有一个人选,董相的独子董蜚董阿蛮,天生赤子之心,却有不在吕布之下的绝世武功,又是天赋神力,放在西凉军共主的位置上,除了飞将军吕布,我估计其他人肯定乐见于此!只是,以后西凉军未免会变得更加离心,甚至有自立的事情发生。得有人从旁辅助才行!” 李儒想起了董相的女婿牛辅,尽管是个二流武将,可是他麾下都是董相起家的亲兵,又是半子的身份。 “可惜了!我的夫人紫薇是董相的义女,若是亲女儿,就足以和牛辅并列,分为西凉军文武之首,重新底定序列!” 怀着愤懑不已的忧思,李儒在四名亲卫的护持下,毅然闯进气氛骤变的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