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凉风习习,或许是寒冬将至,这样的夜晚总能给人以不寒而粟之感。 一轮圆月高悬于洪岩壁上空,似乎这轮圆月只为照亮洪门而升起。 孤灯剪影,洪门主楼以西的几座矮小的建筑群中,一间极不起眼的门房内,黄林展正靠窗而坐,坐在其对面的,正是洪门掌门洪达川。 “确定要参加三个月后群英会?” “是的师公,展儿不但要参加群英会,还要夺得榜首,取得追道令。” “但你的伤……” 洪达川不认为黄林展真能取夺得群英榜首,但看着黄林展刚毅的神情,似乎又像是那么一回事, “承蒙师公关心,先前胡神医在配合师公所赐的黑玉断续膏进行最后一次治疗后,胡神医说过展儿的伤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痊愈,所以还望师公不必太过担心。” “胡神医?” 洪达川并不知道黄林展口中的胡神医是谁,在其心中,真正能称之为“神医”二字之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神医李三四,所以当黄林展说起“神医”两个字时,洪达川不由得一阵疑惑。 洪达川哪里知道是因为胡夏治好了黄林展,因而“胡神医”乃黄林展对胡夏的尊称。 为解除洪达川疑惑,黄林展忙解释倒:“师公有所不知,展儿口中的胡神医,便是指先前用黑玉断续膏为展儿针灸疗伤的那位胡夏姑娘,这胡夏姑娘乃神医李三四的亲传弟子,也是您座下胡胜胡长使的侄女。” “嗯,原来如此,既然能作为神医李三四的亲传弟子,又能治愈你经脉尽断之症,那自然能担当起神医一称,只是我从未听胡胜说起过有这么一位侄女。” 洪达川没曾想到昨日与黄林展一同闯入洪门宴会的那名女子,便是治愈黄林展重伤之人,还是神医李三四的亲传弟子,更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胡胜的侄女,洪达川有些意想不到,更是有些震惊。 或是久经风雨,震惊之色也只在洪达川脸停留片刻便烟消云散。 洪达川继而对着黄林展说道:“既然如此,在群英会召开之前,展儿你就暂且在此安心养伤,有什么需求你只管找胡胜,至于追查仇人一事,我会另派人加紧追查,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你。” 至始至终,洪达川不曾认为黄林展有能力报仇雪恨,毕竟能在一夜之间屠杀整个猎虎堂高手的存在,就算是洪门面对上了,也不敢说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在洪达川说出此话的同时,已在其心中想着替黄林展把仇报了,当然,准确的说,是为洪达川的师弟黄红锦复仇。 黄林展看出了洪达川的言外之意,毕竟自己此刻犹如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想独自面临强敌,谈何容易?但黄林展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洪师公,实是在为自己做着打算。 一时之间,黄林展眼睛红润,看着洪达川,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爷爷黄红锦,感受这位师公对自己的关怀,黄林展心中泛起无限的亲切之意。 黄林展不知作何以对,尽管心中思绪感慨万千,却是一言难尽,感激之余,黄林展哽咽唤道:“师公!” 看着黄林展的过激反应,洪达川心有体会,对于其失去至亲之痛,洪达川何尝不是心如刀绞,毕竟自己这一路而来,能称之为知己之人,也只黄红锦一人,只是逝者已逝,生者唯有勉怀。 洪达川说道:“展儿莫要伤心,你现在要做的,那就是好好养伤,然后努力强大起来,等到寻得仇人踪迹之时,好让其血债血偿。” 洪达川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黄林展心中激起千层波涛,倾刻间,便将黄林展脸上的哀伤冲刷殆尽。 黄林展目光明亮,神情坚定的说到:“师公说的是,展儿一定会强大起来,有朝一日定要仇人血债血偿。” “这就对了。” 看着黄林展的变化,洪达川甚是欣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伤势未愈,当早些歇息为宜,那师公也就不打扰了。” 说完,洪达川起身离去,黄林展忙起身相送。 门外,胡胜与姬梦兰正一左一右的候在门口,房门由外至内开启,见洪达川出现在门口,二人忙转过身去,对着洪达川低头行礼。 洪达川看着姬梦兰,点了一下头,然后对胡胜说道:“胡胜,我们走。”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去,黄林展与姬梦兰异口同声道:“恭送师公。” 进入房内,黄林展正准备给姬梦兰倒茶,见姬梦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黄林展说道:“兰姐有话要说?” 看着黄林展已能行走自如,还能端茶倒水的,姬梦兰很是欣慰,只是此刻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咬了咬牙,姬梦兰说道:“这是胡夏姑娘离开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说完,姬梦兰伸手,一张透着黑色字迹的白纸折叠整齐的出现在姬梦兰手心。 “胡姐姐离开了?” 黄林展脸色凝重,放下茶壶,忙接过姬梦兰手中的信件。 撑开信纸,一股奇特且宜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黄林展知道,那是胡夏身上独有的香味,那是有胭脂水粉混合着药香的味道。 信中,胡夏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黄林展脸色比之前更凝重了些,眉毛亦随之微微挑起。 通过这封信,黄林展明白了胡夏离开的原由。 原来,胡夏在送黄林展赶往洪门前,就已经收到了其师父神医李三四的信,说是李三四于天马山一带遇到了一位特殊的患者,需要胡夏的“九转金针”之术方能医治,所以派信差遣胡夏赶去,但因当时黄林展伤势正值紧要关头,所以胡夏方才护送黄林展前往洪门,在配合黑玉断续膏给黄林展进行最后一次针灸过后,便火速向天马山赶去。 “为什么,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 将信条轻放于桌上,黄林展陷入了沉思当中。 “或许,我也只是她众多伤患者之中的其中一人罢了。”黄林展如释负重的想着。 姬梦兰看着黄林展,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感受得到,黄林展对胡夏的离开有着说不清的痛楚,联想起胡夏离开前对自己提及黄林展时的反应,姬梦兰亦能感觉的到,这胡夏姑娘对黄林展有着特殊的情愫。 “啊展你早些歇息,我得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说完,姬梦兰便转身准备离去。 “兰姐你要去哪?” 黄林连忙扭头追问到。 胡夏的离开,已让自己失落无比,但此刻姬梦兰说自己也要离开,这让黄林展更加难以承受。 黄林展双眼微红,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毕竟是个稚气未俗的少年,在黄林展人生经历当中,何曾体会过真正的离别?在痛失至亲以后,胡夏的离开,让黄林展对离别一次深有体会,那就是离别总是伤人的。 “啊展你别误会,我此次离开,是前往御魔城,毕竟黄府还需要有人善后,你暂且在此安心养伤,待我处理完,便回来与你回合。” 说完,姬梦兰含着泪,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兰姐……” 看着姬梦兰离去的背影,黄林展寞落而伤感的楞在原地。 黄林展不知道的是,在姬梦兰心中,这便是自己与黄林展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姬梦兰此次前往御魔城,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上天作证,姬梦兰并不想离开黄林展,只是黄府大仇未报,猎虎堂百余亡魂不得安息,十三猎手不能枉死,不是,是十一猎手,因为十三猎手中,除了姬梦兰,还有一人活着。 推开窗户,月光扑洒而来,将黄林展的身影拉长,然后映在地板之上。 黄林展双手负于身后,感受着这寒气逼人的月光,黄林展打起了寒颤。 今夜月色明亮异常,窗外院落中,一草一叶都能清晰的呈现出其轮廓,蟋蟀不时“蝈蝈”的叫着,给人以祥和静谧之感,只是抬头向着远处眺望而去,远处天空,却是一团黑,那黑并不是夜色正常的黑,而是浑浊的黑,偶有电光一闪而过,黄林展这才明白,那是携带着狂风暴雨的乌云。 黄林展自言自语道:“好生奇怪,这边的地月光倾洒,那边的天乌云密布,这便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长夜漫漫,今夜注定难眠。” 黄林展转身,来到床上,盘膝打坐。 …… …… 在距离黄林展所在房间不远的长廊上,胡胜看着身前负手前行的洪达川,心中正疑惑着,因为他不相信洪达川会没能察觉黄林展屋外的异常。 再三忧郁过后,胡胜这才开口说道:“掌门,要属下清理一下黄公子屋外的老鼠吗?” 洪达川自顾自的负手前行,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因为那些并不全是老鼠,因为还有黄鼠狼和蝙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