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金色光芒在官道之上爆涨,涨至巅峰便犹如江河倒灌一般,瞬间消失。 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金陵不夜城,城头上的值夜将士,发现官道之上一点金光亮如白昼,紧接着就悄然消散。 那一位身披玄黑色轻甲的值夜将士,揉了揉自己眼睛,用十分地道的金陵话说到: “这呵漆嘛乌的,哪有什么光得啦?估计是太困咯。” …… 金光消散,但是余波未定。 两股力量对冲而产生的震荡,让这官道之上尘土飞扬。 叶仙这一刀搞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大。 大到就连一旁在专心砍不动明王法相的项方都被其所吸引,原本一气呵成不曾断掉节奏的刀也因此而微微停滞了两息左右的时间。 第一息停滞的项方内心中有点少见的担忧,第二次停息,项方的眼中多了许多笑意,心意舒畅,手中的刀就更快了。 那坐在官道之上入定的老僧闻觉,几乎是瞬间就变得脸色铁青了下来。 虽然他此时的佛门大金刚境对应着武夫境界来说,已经是入江境了,而且南少林三十六房打造出来的闻觉,体魄甚至可以媲美龙门境当中未曾跨过那条线的大修士。 只是这般坚硬的体魄,而且又是闻觉以本命不动明王法身施展出来的不破大神通,此时居然在项方的刀下支撑的如此艰难,这让闻觉不得不开始紧张起来。 “原来项施主到底还是说谎了,这般凌厉的刀势,这般深厚的内力,老僧哪怕是借着鸡鸣寺内的香火之力,也很难撑得住一柱香的时间。” 闻觉紧闭着双眼,微微苦笑的说到。 南朝号称四百八四十,寺庙众多,看起来香火很旺,但是这只是因为寺庙众多而香火旺盛,实际上分到各处寺庙的已经是寥寥无几,远远比不得西域佛门圣地得自虔诚信众那般香火的凝实。 况且南朝不比西域布达拉宫,更比不上嵩山少林寺。 没有一个能够被佛门公认的佛首禅寺,仅有的一个还算是能够被称之为佛门大功德之地的也就一座在南海的观音菩萨的道场。 所以闻觉哪怕有着一座鸡鸣寺的香火支撑,面对项方的刀仍是微微吃力。 天机阁出天下宗师谱的时候,曾经将天下前十的谱图单独列了一份。 天机阁阁主西门百花曾经有言,天下前十任何一人,都可以一人战一城。 项方此时更是用事实证明了,西门百花所言非虚。 项方那张十分朴素的脸上,仍然是平静的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只是手中的刀,越来越快。 世人只知道项方出刀很快,却不知道,项方的刀会越来越快。 …… 黄沙散尽,叶仙手拄着黑刀单膝跪在黄土官道之上。 左手捂着嘴,指间的缝隙之中有着黑色的鲜血渗出。 这一刀叶仙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刻的强行提气,几乎是在那一息的瞬间,叶仙的五脏六腑就如同烈火灼烧一般。 强行提起来的气,让五脏六腑几乎是同时处在一种高压力的压迫之下。 更何况他在强行提气之后,又憋着那一口气前行数十米的距离。 让本来就受了伤的内脏,伤势更重了。 伤上加伤,尤其是叶仙仍然是强行压下伤势,那一口运气之时未曾吐出的鲜血算是要了命的祸根苗啊。 强压伤势让叶仙这一口原本应该是鲜艳大红的鲜血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黑血。 伤势轻重高下立判。 不过叶仙此时内心却来不及心疼自己的伤痛,反而有些开心。 因为他在入化蛟境之后,还是第一次与人对敌,而且上来就是这般生死搏杀,这让他对于战斗的把握有着长足的进步。 而且叶仙内心如同明镜一般清楚,要是自己下一次再遇见这十八铜人,绝对会应付的更好,绝对不会再如此狼狈。 叶仙望着被力道震荡倒飞出去的十八铜人,对方的境地比此时的自己要更加惨烈一些。 自己面前的十八铜人因为失去了自己的本命金钟,这种性命相修的东西,一旦失去,不仅仅是跌境那么简单,这九位铜人的身体就像是遇见大病一般甚是虚弱。 因此在那股狂暴的气力波动之下,这九位铜人那如同纸糊一般的境界体魄根本无法抵御。 几乎在金光绽放的第一瞬间,就收到了难以明状的冲击,那股子冲击力让他们全身上下一百零八处窍穴瞬间被捣毁,九位铜人倒飞而去,躺在了官道之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宛若九位从血潭之中捞出来的血人,躺在官道之上不知生死。 叶仙自然明了,那股子冲击力由内而外,因此越是远离则要面对的压力越重。 反而在内心的自己受伤最轻,而距离最远的那九位失去金钟守护的铜人,受伤最重,哪怕是佛门有大手段能救下来他们的性命,后半辈子也要如同废人一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 至于当时在身后想要趁势偷袭叶仙的那九位铜人,此时也并不好受。 他们比叶仙要距离那个金色光芒的中心要远一些,但是比叶仙正面的那九位铜人要更近一些。 所以他们受到的波及也要比正面的九位铜人更小一些。 不过这九位铜人当时瞄准的是叶仙的后心。 那是一个叶仙毫无防备的上好机会,而且担心自己同伴的九位铜人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叶仙的命留在官道之上,因此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施展出了全力以赴的一击。 全力一击固然能让叶仙万劫不复,但是却也意味着他们的内力都在棍棒之上,当时的他们根本来不及以内力防住自己的身体。 因此正面面对那股狂暴的力道之时还是稍显狼狈。 不过好在他们的本命金钟还在,本命金钟自主护主,帮他们卸去了一半的力道,这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不至于像自己另外九位同伴一般,沦落到那样凄惨的光景。 不过毫无防备的他们还是多少收了一些不算太重的伤。 此时也是或跪或端坐在黄土官道之上,压制自己体内伤势的同时,也在默默的调整自己的内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