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返照……”李据重复一句,随即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这大概便是老天留给垂死之人最好的临别礼了。” 幽冥兽冷眼旁观,看着李据自言自语却始终没有上前,也许在它眼中,这蝼蚁也是与别人不一般罢。 “没……没事的,我会救你的。” 李忆悔颤抖着伸出手,斗气在掌心丝丝飘散,钻入李据体内。 可后者却一摆手,挥散那幽蓝色的斗气,“莫作无用之功了,今日我死,乃时也命也,李据在洞府中这段岁月,别的没学会,至少看开了许多,皇位,生死……早便淡了。” 言罢,李据又看向幽冥兽,“你与我为邻多年,职责便是在此地看守与我,如今我既将死,你职责便尽,我后面那小兄弟乃是无意闯入,放他生路一条可好?” 幽冥兽眼中露出一缕思索之意,却很快摇头。 那修士频频伤它,岂可容忍? 李据见此,叹息一声,“如此……只好得罪了,这小兄弟之前欲助我脱险,如今我将死,也好助他一把……” 幽冥兽眼中警惕,它已经不再小瞧这些人类修士了,虽说之前在它计划之内,可那李忆悔还是让它吃痛不少。 它低吼一声,警告李据不要轻举妄动。 李据则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向李忆悔道,“那宁侯府的女子应该没有大碍,这群黑衣人虽说来历神秘,可是若能找到幽冥二老,定然会有线索,毕竟,此二老非是凡人……” “太子……”李忆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据伸手制止。 “你我今夜能同沐浴一片月色,能在此相见,能让你听我最后一番遗言,此缘分甚大,还望足下能圆我遗愿,敬我父皇一杯赔罪酒,如此,李据哪怕烟消云散,从此不复存在,也会倍感欣慰。” 李忆悔苦涩地吞回想要说的话,默默点头。 李据欣然一笑,“如此甚好,愿足下早日寻得令伉俪,白首相濡。” 当此话音落下,只见李据灵魂光芒大作! 白光照耀整个洞府,幽冥兽被刺得眼眸难睁开,只听得李据传来了,在这人世间最后一个字。 “走!” 幽冥兽低吼着被白光逼退,李忆悔却是被其轻柔推开,向那洞口飘去,可是就在他要逃脱之时,那兽竟强忍着白光的伤害也要嘶吼着冲向李忆悔。 它决不允许同一个猎物在手中逃脱两次! 利爪向前一拍,竟硬生生将李忆悔击落,后者身体被这一击之下,开始出现数道裂痕,很是可怖。 李忆悔重伤倒地,整个人仰天躺着,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精气神,双目无神地透过洞口,仰望黑夜中的苍穹。 月亮始终悬挂在那里,任云来云去,可却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洞内,洞外。 隔了数十年的岁月。 深深的疲倦又一次出现,李忆悔觉得自己真要死了…… 这一次李据身亡,赤焰沉睡,同门远在皇宫,谁来救他? 幽冥兽缓缓走来,声响不小,可是李忆悔却无力再看他,只是呆呆望着黑夜,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嗤。” 幽冥兽打个响鼻,一甩尾,将李据那柄锈迹斑斑的宝剑抛至李忆悔面前,似乎眼前这个丧失斗志的人,已不值得它动手。 李忆悔侧首,看向那柄剑,心里蓦然一颤,涌现出浓浓的不甘之情。 为什么呢?前世妖神是如此,今世的宁心怡,李据,皆是如此! 自己好像还是什么事都改变不了!哪怕时光倒流再重来一次!也只会有更多的遗憾与无能为力!为什么? 李忆悔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陷入肉里,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他仿若毫无知觉。 幽冥兽冷眼看着李忆悔,看着他因内心的挣扎而逐渐扭曲的表情,内心满是快意。这弱小的蝼蚁胆敢冒犯与它,这便是应得的下场! 半截精灵剑落在李忆悔不远处,好似感受到主人内心的不平之意,发出阵阵微颤。 “砰!” 幽冥兽一脚踏在上面,对于这柄骚扰它的短剑内心也很是不满。 李忆悔躺着,内心极度挣扎,不甘与无奈碰撞,却正好瞧见幽冥兽一脚踏在精灵剑上。 脑海轰然一番好似炸裂,那是母亲留给他的…… 一缕怒火从心底升起,带着体内潜藏着的一丝神秘力量,瞬间点燃了那股不甘之情,无名的情绪如燎原之火,开始炸裂燃烧。 下一刻,好似从心中蔓延到全身,李忆悔的双手不再紧握着,他撑在地上,竟缓缓爬了起来,一股与斗气截然不同的力量开始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渐渐感受到了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只是神智却越来越趋近模糊,他的身体开始被血脉内隐藏的本能支配,惊天的气势忽然从一垂死之人的身上爆发,那是比之幽冥兽还要强大得多的力量! 整座山洞剧烈颤动着,似乎在呻吟,似乎无力抗拒这磅礴的气势,地底显露的符文更是闪烁不断,明灭不定。 而面对着李忆悔的幽冥兽,更目瞪口呆,眼眸中的难以置信已经快要洋溢在外,它如何也想不通,这个运气极好的蝼蚁猎物,为何突然会爆发出一阵连它都惧怕,心悸的威势,这种威势,与它脑海深处那些使他不愿想起之人的威仪相当,只是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两种的截然不同。 若说前者是令人甘愿臣服的天堂,那么后者便是让人不得不屈服的寒冰地狱。 只是无论哪种,都不是它能够对抗的,哪怕它曾是一些凡人的王…… 李忆悔站起后,却始终垂着头,仿若沉睡,可身体却悬浮起来。 他的伤口冒出紫黑色的气息,修复体内的伤势,连表面的裂缝都慢慢被修补好,一头漆黑的发张扬地舞动,让紫黑色的气息弥漫全身,以洞口折射的月光为背景,此时的李忆悔,仿若成了黑夜中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