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案发那天,他并不是从家中潜出,而是大揺大摆骑马回到了督捕司——查核衙差! 夜深时才出来,独自探查,此时的嘴脸已换成一副忧国忧民,殚精竭虑的模样。 说到这里,李尘枫揶揄的眼神看向修罗女,让她好一阵的羞愧。 赵玉一巡就是一个多时辰,待他让兵丁民壮加强巡查时,李尘枫知道他要动手了。 果然,他在兵丁巡查的间隙,套上一身夜行衣,翻入一处院墙,轻盈无比。 他的身手让李尘枫警觉,打起来可能要费一些周折,被反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可是督捕司副都统,该信谁还用说吗? 李尘枫进入院内隔着老远盯着,见他也如吴田般施为,大喊一声。 “抓淫贼啊!” 扭头奔向院墙翻出,他跑出小巷时,却见到赵玉领着兵丁冲了过去,抓捕凶手…… 李尘枫吓得一哆嗦,他奶奶的,轻功这么历害,比老子用钩索都快! 这回轮到修罗女鄙视了,“你知足吧!他是凝元境七层修为,和人家比轻功你也真敢想!” 李尘枫眼睛一瞪,“我哪知道他那么历害!现在看来,还是老子技高一筹,说逃就逃,动如脱兔……” “你逃得鸡飞狗跳的,后来呢?”修罗女问道。 李尘枫一脸得意,“破坏了他的好事就行了,想对他逼供就别想了,可咱有软柿子捏呀!连夜找吴田聊聊人生呗……” 他黑衣蒙面,一脚踹开房门,满屋子追杀吴田,吴田三脚猫功夫哪里是他的对手,可李尘枫装得笨手笨脚,气急败坏。 “你竟敢欺骗我姐夫,累他事败被擒,老子杀了你……” 吴田边躲边分辩,“没有……真不是俺……俺也不知道……” 李尘枫大骂:“迷香根本就是假的,人就没晕!” “不可能……那都是上好的迷香……俺都检视过的,再说了……以前怎么没事?” 李尘枫挠着脑袋,“倒也是啊,那姐夫临走前,告诉夫人,有事就杀了你,地址都是夫人给的!” “啥,都统夫人都参与了?”吴田就不明白了,都统夫人心咋就那么大。 李尘枫眼睛一瞪,“费话,都统英明神武,一个人够啥使的,夫人能不同意吗?不过具体的不知道!” “那也不能杀俺呐,是都统逼俺干的,俺想退出来着……” 李尘枫犹豫不决,刀在吴田脑袋上比来比去。 “那啥……你将前后过程,给老子写下来,拿给夫人看,让她定夺,看我姐夫还干了啥?” 吴田犹豫起来,李尘枫举刀就砍。 “妈的,写个东西交差不干,老子拿人头回去交……” 吴田大急,“俺写……俺写还不成吗?” 吴田识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还是能认,在李尘枫的提示下,写了满满两大张,至此真象全部水落石出。 案情与他猜测的几无二致,赵玉利用督捕司副都统的身份,凭借过人的智慧和才干,只在吴田犯了第三起案子时就将他抓获,从而勾连在一起…… 吴田又做了几件后,想要退出,却被赵玉胁迫,无奈接着干了下去…… 令人讽刺的是,吴田居然也学的是赵玉,在之前赵玉犯下的四起以手刀劈晕女子的案子后,有样学样地干起来,不过他不屑于这种暴力手法,而用的是迷香…… 迷香是吴田穷困潦倒,变卖祖屋,整理祖父遗物时发现的秘方,试着制了出来,神验无比…… 他正发愁这玩意儿毫无用处时,赵玉犯的案子弄得街传巷闻,眼中立时大亮,这根本是祖先保佑荫福于他,所以立即寻目标下手。 所以后来两人的案子都使用了迷香,所不同的是,吴田的案子加多了一样催情香,也是无色无味。 “不对呀,所有被害女子都没有说出……那种香的存在呀!”修罗女疑惑道。 李尘枫哭笑不得,“夜叉姐,哪个姑娘家被人侮辱了,还能向衙差讲述当时的感受,你老人家可真敢想!” 修罗女立时羞得大窘,无地自容。 李尘枫又道:“赵玉之所以不用,就在于他只是报复,要的就是女子的痛不欲生!” 修罗女在些气怒道:“还是不对,后来的案子中有三件,是将人掳走后施暴,然后又送回家中,这又如何解释?” 李尘枫肃然道:“那三件案子,在我知道赵玉是凶手时,就都明白了,案情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被掳到鬼哭狼嚎,阴森血腥的阴间施的暴,可对?” 修罗女点点头…… “赵玉心理极度扭曲,在龙蜴国大批探案高手齐至的情况下,没有感到压力,而是无比兴奋,他这么做是在向那些人挑战、下战书,包括那名作饵的女官,也是如此遭遇……” “至于在什么地方施暴,你更想不到,就是督捕司刑讯房!” “什嘛?居然在那里……”修罗女气得浑身颤栗,不能自已。 李尘枫却是很平静,道:“我在夜探督捕司时,为躲避衙差的巡查,曾到过那里,不远处就是大牢,日间被打的人,在那里哀嚎呻吟,房内到处是溅落的鲜血,铁链摇曳,不是阴间胜似阴间!” “真是个畜牲!难为我还……”修罗女骂了一半,立时闭嘴,紧张地望了李尘枫一眼…… “难为你还对他倾慕不已对吗?多大点事,我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没娶你呢,这醋我不吃,放心!”尘枫直乐。 修罗女羞不自禁,“你也是畜牲,也用迷香,你们都是畜牲!” 李尘枫笑道:“知足吧!我还没用催情香呢?就怕你把我给那啥了,要不你也试试?” 修罗女大骇,“别……你还没说完呢,接着说……” 李尘枫哈哈大笑,“行,说完了再给你用!” 当时他见吴田写好了经过,就让他画押,吴田马上警觉了,死活不肯。 李尘枫拉下蒙面的黑布,“明告诉你,我是替被辱的姑娘报仇,画不画押都得死,你要是心中还认为自己是人,就打上手印!” 这时的吴田也是万念俱灰,打上了手印,这时的他认为自己还是人…… 李尘枫将吴田堵上嘴,绑在土地庙前的拴马桩上,撕下了上衣,用匕首在他身上刻下“我是淫贼,死!”的字样,鲜血淋漓而下…… 随后又将圈做案地点的半幅地图挂在他的身上,扬长而去,随后躲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 天亮时,百姓发现报官,赵玉一马当先赶到,经他察看后,吴田气绝身亡,随即地图也不翼而飞,后来传出的消息称,为淫贼嫁祸良民所为,更激起民愤一片…… 修罗女气道:“你明知赵玉会杀人灭口,又为何如此,这下证据全没了!” 李尘枫笑道:“你什么耳朵?我何时说过口供挂上去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吴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他的同党手里,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 修罗女连忙问:“口供又去了哪里?” 李尘枫冷笑道:“我可不相信督捕司,待一切尘埃落定,就用迷香将驿馆的信使迷倒,将口供放入卷宗,让他不觉间送到龙蜴国君的手中!” 修罗女恍然大悟,“怪不得没多久,国君下旨说淫贼在他处被擒,供出了实情,已然就地正法,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李尘枫气苦,“你刚才就应该一头碰死,就不应该撞我,笨死得了!” “赵玉什么身份?龙蜴国瑞昌城督捕司副都统,刚才你又说他是血云宗弟子,两方的面子不用保吗?你能说是副都统干的吗?” 修罗女沉默了,官场的弯弯绕她知之不多,但她对他的话却是坚信不疑,这就让她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李尘枫看到她心灰意冷,知道她心中难过,心仪的人是凶手,效忠的国度、宗门又令人失望,换了自己也是难堪…… “算啦!说点轻松的,你不想听我怎么收拾赵玉吗?” 修罗女抬起头,点了点,心中有了些感激。 李尘枫一拍大腿,“话说本大侠害死了吴田,接下来便要收拾赵大都统,可是此人已然惊觉,武力又比本大侠高出些许,这可如何是好?” “众位听官莫要惊慌,待我细细道来,本大侠虽说帅气不及于他,却实乃惊才绝艳之辈,眉头一皱,便计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直取奸贼而去……” 修罗女静静地听着,却毫无轻松之感,一位是血云宗天子骄子,集万千仰慕于一身,一位是惊才绝艳而又默默无闻,为抱不平挺而走险的异国少年,他们间的生死对决又岂会轻松。 就这样,只有当事人方才知晓的对决过程,在事隔经年后浮出了水面。 本就聪慧过人的赵玉,早在吴田做案未遂时,就隐隐感到事情不妙,当手下将卷宗交到他手中后,才想起到吴田失手的现场查看。 那几枚打出去的石子,力道强劲精准,他不相信有此修为的人能让吴田走脱,原因只有一个,那人在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