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给你翻上一番,看你还有啥说?长老比弟子多一倍总算能说得过去。 李尘枫寻味一笑:“说多了,怕您说弟子太狂,能利用到的应为一万三千五百种,其他的可以忽略,要不要都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怎么可能?如此细微到极致的色彩变化根本不是人眼所能见到的。 那位长老佯怒道:“你小子唬我,别信口雌黄,小心老夫收拾你!” 李尘枫笑道:“长老勿怒,辨识颜色与修为关系不是太大,没什么丢脸的,弟子幼时寄养在一位大娘家里,她自认没东西教我,就教授我女红,哪位师姐带有彩色丝线借我一用!” 场上女弟子大多露出尴尬之色,修士早就与女红无缘了,谁又会带在身上。 “师弟,接着!”四师姐洛雪含笑将数卷丝线射给他。 李尘枫点头接过,抽出丝线劈出数股,然后又再行劈出,直至肉眼都无法看清时,便随手组合一丝一缕缕,色彩斑斓变化万千,无数种颜色浮现而出…… 他成为修士以来,除了绣过两只鸭子再没动过针线,此时已无须用针,无数的彩线穿梭来去…… “这里的组合排列根本无法计数,随便就有数万种之多,而且根本叫不出名字,我不是天生就能认色,认了九年直到成为修士,这是我怀念瞿大娘唯一的方式,想了很久,觉得拿这些丝线练眼力,能提升看火焰的能力,诸位不妨一试!” 说着一只七彩鸟已然悬浮在空中,色彩炫烂,眼波流动,从各种角度望去都如看向自己,一指灵力打入,七彩鸟竟然振翅飞翔,缓缓从众人眼前飞过。 众人叹为观止,如此普通的事物竟能做出此等惊艳之物,其实人人都能做到,只须勤学苦练就行。 此时,有些女弟子望向他的眼神已然不同,歪脖认真的模样竟让人感到心颤…… 朴初子搓了搓脸,问道:“小子,你观火焰的功法可有名字?” “弟子本来叫它《焰色篇》,劳役营时琢磨出来。” “有点小了,叫'洞若经'如何?取洞若观火之意……” “谢掌门赐名!” “谢的应是老夫,再拿出一门功法,老夫赐名的瘾还没过够!” “没有了,不过弟子有些建议,比之'洞若经'只强不弱!” “那还不快说,想让老夫求你?”朴初子大怒。 “弟子不敢……方才炼制断神枪已证明弟子炼器不俗,可是在宗门大比中却敬陪末席,不知掌门以为何故?” 朴初子脸色一僵,马上想到的是有人做弊打压,怒道:“奚玉,是不是你从中做梗?” 梅师尊身侧的奚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站出跪倒,哀声辩解:“弟子并未做梗,请掌门明察!”说罢望向李尘枫,目露幽怨和凄凉。 “没有,错了……是弟子辞不达意,奚师姐除了让我的名字金光大放,钟鼓齐鸣之外,再没做过其他恶心我的事!”李尘枫急道。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这小子丑事人人都有耳闻,确实是被恶心到家了。 “哦,奚玉可以起来了!”朴初子觉得应该给他这个面子,两人耍花枪也未可知。 奚玉站起时已是泪水盈面,望向那小子神情纠结。 李尘枫站在高高的石柱上环视众人道:“这场大比,显然有很多人不服,却又不得不服,无关于宗门的公平与否,以我为例,前四场大比中只有功法得了人品炼器师的第九名,而其他三场都是最低,原因是只认得数万的矿石,天下万物却如恒河沙数,岂有不败之理?” “我醉心于炼制灵兵,认得数万矿石就已经能击败聂凡,而他却认得五六百万种,这说明认识得再多,对炼器技法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既然用不上又何苦去记?炼制酒壶虽是小道,可若是能让酒壶生出美酒来,这人又何尝不是宗师?可他在这场大比又能得第几?” 场上的众人都是炼器的高手,李尘枫的话让他们有种拨云见日之感,每人只对擅长的专研,终会成为此中的泰斗,而在宗门的大比中还真就可能敬陪末席,取得资源都是极困难的事,更别说技法修为提高了。 李尘枫见众人沉吟,继续说道:“大比只是找出了全材而非专才,如果每人将自己所擅长拿出来一较高下,抛弃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宗门内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定真弄出个生出美酒的壶来卖到外面,宗门还不得赚翻了!” 众人都是忍俊不禁,他说得浅显易懂,并不是非要弄个酒壶出来,而是让各人的所长为宗门所用,一些失意的弟子已然热泪盈眶,总算盼到有出头的一天。 朴初子急道:“别说没用的,直接讲出如何去改!” 李尘枫认真道:“若是我来做,就由器宗弟子报出各自擅长或有意从事的方向,扩大比试的范围,每一项以炼出器具的高低来评判,哪怕是稀奇古怪之物,只要没人超出者,一律给予炼器师的优待!” “另外,炼器中的分项不妨再精细些,对炼器材料敏锐的弟子,可设材料师,对火焰敏感的设火焰师,铭纹高超的可为铭纹师……” “等等,如此精细又有何用?”一位长老打断道。 李尘枫道:“《灵石篇》中对矿石材料的开釆时日都有要求,又何需如此麻烦?直接由专人将矿石炼成同样品质纯度的材料,炼器时根本不用耗费神识,一切都可控制,这也是弟子击败聂凡的第二个原因,材料、焰火固定可控,炼器的重点就成了器形和铭纹。” “三位低阶修为的材料师、火焰师、铭纹师合作,就能打得高阶炼器师找不到北,各师选拔出之后,三人一组,实力层层递进,新生的高品乃至超品炼器师便如恒河沙数,器宗实力大涨何止数十倍?” 李尘枫说着一指在场的众人,豪气干云道:“他们全都是其中的一员!” 轰…… 全场欢声雷动,没有人怀疑他的定论,反而坚信一定能够做到,集中器宗全部弟子的力量,其爆发出的能量又何止数十倍,根本成为一个超大的怪物,以前单打独斗的局面,在其面前虚弱得如同一个纸人。 朴初子浑身颤栗,不能自持,器宗的中兴竟在其三言两语中树立,让他如坠梦中,元婴境后期的修为竟有站立不稳的趋势。 丹阳子哈哈大笑:“看见没有,老夫随便在劳役营转一圈就捞了个人才回来,青云鹤还不愿要,傻眼了吧?” 青云鹤怔怔地看着那人,不敢置信。 梅寒雨师叔眼波流转,螓首轻点,轻舒了口气。 朴初子颤声道:“小子,随后的分项大比,你任何职为好?” 李尘枫豪气顿失,立时便焉了下来:“那啥……弟子方才神识耗费过度,要恢复个一年半载,否则'五残'就变成全残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石柱上,脸色惨白,一副不久于人事的模样。 众人莞尔,这人也是奇皅,别人求之不得的地位利益竟毫不动心,宁愿还过自己混吃等死的日子。 朴初子见他明摆着拒绝,又复慵懒的神态,知道逼他也不会出全力,奈何又心痒难耐,忽然计由心生。 朗声道:“此事再议,主持之人仍为梅师妹,丹阳子师弟为辅,李尘枫头歪三次后,开始分项大比,众弟子回去准备!” 广场上的器宗弟子没人敢笑,知道十五日后大比就行,轰然应是,急急飞回各山,时间如此紧迫,如何将自己所擅长发挥出来,确实需要深思熟虑…… 朴初子低声道:“师妹不放过那小子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次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以后半年一次大比!” 梅寒雨气道:“一年一比都不用干别的了,你以为还能再出个李尘枫?” 朴初子讪笑道:“也是,再议,再议……” 随着长老们的离去,广场上终于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向石柱那边看上一眼,所有人都已离去,只有九阳山丹阳子的六位弟子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李尘枫缓缓道:“聂凡,老子最不怕也最恨的是受人威胁,没有让你在所有人面前下跪,已是仁至义尽,还不履行诺言?” 聂凡骄傲尽失,懊悔不已,自己大比后已仅次于姬流,本应从此一飞冲天,却仍不知足,终至一切毁在此人的手里,师尊没有为自己求情,显然也是心存放弃…… 他长叹一声站起,又再向姬流、拓跋湖跪下,泪水从石柱上滴下…… “你想想为何不准你离开宗门半步,若能想通或许还有救……” 李尘枫从石柱上飞下,七道彩虹向九阳山射去,若大的广场只留下石柱上的那人低声哭泣…… …… 九阳山思过崖,李尘枫独自躺在大石上,师兄师姐连续应战多日早已疲惫不堪,都回到各自洞府打坐恢复,只有他是个闲人,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便神识尽复,无聊地望着夜空。 聂凡懊悔向他挑战,而他自己同样是沮丧满腹,本来一心要回返天玄大陆,可是一时冲动令回去的路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击败聂凡就应及时抽身,一切还好控制,偏要献什么功法,献完还不算完,又要献计,越来越能作死了。 “思过崖名符其实,只能思过,一点开心的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