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赢空辰猜到了那个帝使遇刺之事是自己所为,赢空离没有太多的惊讶,相信不仅赢空辰,哪怕是李邰都猜到了吧。 这件事漏洞太多,或许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等事情一过,他们稍稍细想,便可以彻底地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背后操控罢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能猜到却不能说出来,因为,天下百姓不会相信。 若真是赢空离的手笔,为何清道宗不阻止,谁敢相信,清道宗竟然会和与宗门有着千年血海深仇地赢氏皇族合作? 至少……天下大秦百姓不会相信! 赢空离看着赢空辰,淡笑道:“小辰,你能看到这些朕很欣慰,放心,这次朕一定会加大对帝使的保护措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赢空辰看着毫不承认地赢空离,苦笑一声,果然,他就知道,就算自己说的这么清楚,自己的这位皇兄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推向下面。 赢空辰苦笑一声,道:“陛下,不知你有没有想过,那名帝使可是无辜的啊!而且,臣弟也曾见过这位帝使,是先帝在时就在宫中的老人,不知陛下,你如何作想?” 赢空离目光如炬地盯着第一次向他提出问题的堂弟,突然笑道:“小辰,朕说了,这次是个意外,意外不常有,不是吗?” 赢空辰脸色有些沉重,道:“陛下,须知,整个大秦帝国,无论身份卑贱与否,都是你的子民啊!无辜者何其无辜?他们……不能成为牺牲品啊!” 赢空离的笑意缓缓收起,道:“朕难道不知道吗?可是意外时常而有之,朕能控制得了吗?” 赢空辰也毫无惧意,继续道:“陛下,但意外是人为的呢?意外无法控制,但,人总是可以控制的!” 赢空离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道:“小辰,这些朕都知道,无须你的提醒!” 赢空辰脸色一正,道:“陛下,臣弟只是提醒,并无其他意思,还望陛下不要多想!” 赢空离将目光投向远方,呓语道:“小辰,你可知舍小而取大吗?若不舍小,何来大利可言?” 赢空辰摇了摇头,正色道:“陛下,臣弟不知舍小而取大,臣弟只知,秦法昭昭在上,无枉之人惨死,天下,必乱矣!” 赢空离没有刚开始的阴沉,而是面容平静,道:“若这件事情对大秦有利呢?” 赢空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可若是有人私心作祟呢?” 赢空离默然,场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赢空辰这是在说皇帝赢空离在私心作祟。 赢空离的目光锋利如刀,看着赢空辰,让赢空辰有种自己一刀刀被割下来的感觉。 赢空离看着满脸毫无惧色的赢空辰,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堂弟已经在质问自己了,可是……原因现在可以说吗? 赢空离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小辰,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个原因,只是……有些事情朕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待你从蜀州回来,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朕都会和你说。” 赢空辰点了点头,心中沉吟一番,道:“好,臣弟别无他求,只愿大秦越来越强盛!” 赢空辰这句话说的不假,身为大秦皇帝,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大秦能更加强盛,这并不是为了他,为了大秦皇族的利益。 而是…… 他身体内流动着的始皇血脉让他不得不如此想,始皇帝当年横压六荒,推翻姬周天下,建立了赫赫威名的大秦帝国。 他也算是始皇帝的嫡系后人,身体中涌动着的始皇血液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所以,他必须要承担起始皇血脉所带来的责任,那便是……大秦帝国更加强大与……征服! 始皇帝曾说过,征服,征服所能征服的与不能征服的,征服一切你所见到的,征服这天下,征服九州,征服……天下人的人心。 而始皇帝没有做到的,便是征服天下人的人心,所以才会在帝国初建之时,无数牛鬼蛇神涌了出来,诸子百家,仙宗魔门,太多了,甚至许多五国遗民都以五国相称。 而后两代皇帝又不断征服天下人的人心,这才能让大秦帝国存在这么长时间。 所以,赢空辰不想让两代皇帝辛苦做的东西,在赢空离这里断掉。 所以,哪怕赢空辰冒着被赢空离憎恨厌恶的风险,他也必须要提醒自己的皇兄。 天下,虽为赢氏皇族的天下,虽为皇帝的天下,但,说到底,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 没有这九州百姓,天下,为何天下? 皇帝,又为何皇帝? 赢空离看着赢空辰,悠悠道:“放心吧,朕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朕,会让大秦帝国更加强盛!” 说完,又看了看赢空辰,继续说道:“小辰,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就不要提这些事情了,有什么话,明日来到皇宫,我们兄弟二人再好好谈谈。” 赢空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只见赢空离转身一叹,道:“今日叨扰你了,好好去找你的娇妻吧,朕就先走了。” 赢空辰连忙拱手道:“臣弟恭送陛下。” 赢空离从后花园中走出,径直走向太尉府门口,公孙汀雷与赢远铭见状,连忙迎上去,道:“臣等恭送陛下。” 赢空离摆了摆手,便与赵陵离开。 赢远铭与公孙汀雷对视一眼,赢远铭向后花园走去,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赢空辰,连忙道:“小辰,陛下和你说什么了?” 赢空辰苦笑一声,道:“父王,没有什么,我先去找芷兰了!” 赢远铭见赢空辰这副姿态,知道赢空离肯定又与赢空辰说了什么,但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显然自己说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不会听了。 而且,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明显是不想听他说话了,不然,怎么会跑的这么快? 赢空辰向公孙芷兰的闺房走去,正如赢远铭所想,他实在不想听他父王的叨叨了,尽管是对他好,但他已经长大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他……更加相信他自己的判断能力! 太尉府前院,赢远铭与公孙汀雷相对而坐,两个人都面露苦涩,公孙汀雷深叹一口气,道:“王爷,不知小王爷对陛下可信多少?” 赢远铭一怔,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一直向自己的儿子灌输着君臣思想,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做的很好。 但是,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自己的儿子对赢空离的信任有多少? 恐怕如同当年的自己吧!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先王对自己也是百般告诫,自己也是做的中规中矩,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若是先帝有令,自己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当然,说的是自己与自己的儿子同等年纪的时候,那个时候,似乎自己虽然心中有一座堡垒,但是那座堡垒太过脆弱,根本经不起先帝的深情,一旦先帝对自己深情相说,恐怕自己会无惧刀山火海,无论任何事情,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应该和自己一样吧! 赢远铭幽幽地叹道:“是孤疏忽了,可是,如今看来,恐怕小辰于陛下比孤于先帝更甚!” 公孙汀雷大骇,作为在帝都中生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先帝和这位王爷是多么的互相信任。 至少在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两人一内一外,将大秦帝国钳制在赢氏皇族的管理之下,那个时候,李邰算什么? 哪怕李邰是丞相,哪怕朝堂法家占七成,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远在北方的辽州,一位同姓王虎视眈眈,十万私兵整装待发,只需那位皇帝的一声令下,十万私兵便可以化身为虎狼,直吞帝都! 而且,先帝手段奇多,让朝堂之上形成了一种平衡,一种以大秦皇帝为核心的平衡。 所以,那个时代,哪怕李邰都不敢多言,只能任听先帝在大秦帝国中呼风唤雨。 而先帝可以大刀阔斧的原因,其中有一个便是有这位镇北王坐镇辽州,控十万私兵而待之。 在公孙汀雷看来,这种君臣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大秦史上之最了,而现在赢远铭竟然说赢空辰与赢空离比他们更甚,这怎么可能。 公孙汀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王爷,您不是在说笑吧?” 赢远铭苦笑一声,道:“公孙兄,你看孤是像在说笑吗?他是孤的儿子,孤最了解他,他与孤不同,孤年轻的时候与他差不多,但,孤能感觉的到,他……恐怕比孤更甚啊!” 公孙汀雷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王爷,那如今……” 赢远铭站起来,在大堂中走了几圈,最后拍了一下桌子,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道:“只能如此了,唯有如此,才能破局,有时候,行动比嘴巴更诚实!” 赢远铭眼中凶光四射,他知道,此刻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去见李邰,并且大肆宣传。 让赢空离对自己的儿子表示出戒心,如同当年的自己一样,只有在经历过痛苦与失望之后,自己的儿子才能彻底明白! 君臣,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