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眼如恐怖传说中猩红的月。 那是恶魔的标志, 是杀戮的昭彰。 魔...... 很冷么? 没有感情, 也没有心...... 张天生瞪着血色的眼。 他正看着面前的姑娘。 而姑娘也正看着他,。 一个冰冷茫然, 一个泪流满面。 “天生......”姬伶叫道。 张天生的口中发出一声低吼。 “什么?”姬伶上前一步,想要听得真切些。 张天生的口鼻喷出热气,比那已沉入天渊的神凰的身体还要炽热。 因为那热气打在少女的心上,几乎要将她的心烤熟! 无明拉住姬伶:“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你现在去,说不定会被杀死。” 姬伶满脸泪水,她想要甩开无明的手:“放开!” “只要我不想,你永远甩不开我的手,但我是在救你。” “不......你放开我!你......你们!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在救他的命。” “可现在......他却已不是人类了,他的性命......”姬伶突然悲痛起来,眼中的情绪尽数转化为无力与痛苦,“为什么啊......” 无明想要擦干她的泪,却被一把拍开。 “你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像个小女孩。” 少女只是盯着张天生看,她似要看穿那双猩红的眼睛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血。 “这是宿命。”无明又说。 “宿命......” 无明将少女推到身后,然后对着张天生喝道:“还不醒来吗!” 张天生的头似被重锤砸击,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你......”姬伶想要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的心已经皱成一团,将所有的血液都挤出去了。 无明踏步上前。 张天生抬起头。 “该醒来了。”无明说。 张天生又发出一声低吼,他站起身来,一把推在无明的胸口。 只一瞬,无明便如断线风筝,倒退出很远。 “你。”张天生的声音突然从黑袍人身后传出。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过去的,他还明明站在那里...... 不,那里已经是一道消散的残影。 “是是是,有何吩咐?”黑袍人点头哈腰,极尽卑微。 在这里,他是唯一的纸糊的身子,任谁都能随便将他撕了。 “控制这力量的方法,告诉我。” “是是是,您老人家想要,咋的都行。” “能不能伪装成普通人的真气?” “能!” ...... 无明来到方天刚的面前,与他对视。 那空空的眼,什么也没有。 “我师父呢?” “死了。” “怎死的?” “被幽陵的梁荀杀死。” “梁荀?”无明眯眼,看向北方,“梁荀......” “你要去找他报仇么?” “不。” “为什么?” “没有人杀得死他。” “不要这么没自信嘛,如果你真的很生气,我们可以帮你。” “我是说,没人杀得死我师父。” “可他确实是死了,你已经找不到他了对么?我们谁也找不到,因为他已经被埋葬在极北无边的冰雪中。” “可我总不太愿意相信。” “然而你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方天刚说得轻松,“你已经有了可以看穿整个人间的眼,不是么?” “你和梁荀有仇?”无明问。 “当然没有!我只是怕你一不开心给我弄死。” “我......不太想杀人。” “当然,你现在是正义的化身,邪恶的天敌......” “你最好住口。” “好的。” 无明又抬眼看了看远处:“好多人。” “是啊,去看看咯。”方天刚抬步就走。 “我也去吧。”花春娘也跟上。 文凉看了看身边正流泪的少女,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也跟去了。 ...... 有人自远方来,一步百里。 他须发皆白,后背佝偻。 他早已上了年纪,不再精壮了。 他看见了前面站着的像是骷髅一般的人,他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是你么?”他还是问。 “是我,三千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去,从没想过在这里会等来你,你还好么?” “当年我望见这浩劫,选择避世蛰伏,生怕这残躯朽骨撑不到这浩劫到来的那天,我为遮蔽天机,不得已。” “浩劫会来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任谁都无法阻止它,那不是人力所能及。” “但是总会有人想试试,不光是我,你看那些各处来的人可能都会想试试,只不过我是来得最早的。” “你难道还是抱有当时的一腔热血孤勇?” “你看我这枯萎的身体,哪里还能燃起火来?” “不,我看你有燃不尽的熊熊的火。” “那不是火,是年轻时的热血啊,只是现在,它变成了执念。” “你的执念最后会变成恐惧。” “我不在乎,方天刚,但是我从没想过会是你在阻拦我。” “我不是在阻拦你,而是在劝你,时拓,现在回头,你说不定还有活路。” “活路?你觉得我还会追求活路?我为今日已经苟且三千年,怎会去望一眼那条活路?” “所以你一定要过去?” “我必须要见到这灾难的根源。” “若你一去难返?” “当是我三千年的交代吧。” 时拓从方天刚的身边走过去。 迎上了他身后的无明。 “你是......” 时拓竟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人间的浩劫,挡之不住,解之不去,再努力不过是徒劳,何必拼了性命?”无明开口。 “你本该面对着你身后的黑,可你现在竟对着我么?” “你既觉我善,何必问我。” “可我见不得满眼的血,见不得永世的黑,我需要看见浩劫的根源。” “它就在那,可你看不见。” “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它不想让你见。” 时拓沉默了,他突然觉得全身无力。 若不是上了年纪,身体干枯了,他甚至可能会哭出来。 “难道我三千年的苟且,竟是个笑话!” “若你有心,你扔可以救下许多人。”无明眼含无尽的光明,看着时拓干枯的眼。 “前提是他们该活着,对么?” “但总归是与你有关了。” “那我还救什么?我救不救他们都会活着,或是死去。” “当然,只要不能活着就只会死去。” “偏要如此吗......” “是只能如此。”无明说,“天道意志,非尔等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