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石雕的大鸟寂寞地在石柱上守望着茫茫天道和悠悠岁月,沧海桑田的变幻,春花秋月的轮回,都在守望中老去,都在等候中飘散。 轩辕无忧神情萧索地瞧着石雕大鸟,道:“一时祸端,竟有如此漫长之累,这一场劫难若非江郎无意闯入,却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解除?” 凄厉的啼鸣之声入耳,石雕大鸟居然淌出了泪水,一滴滴如同冥冥的喟叹飘落到石柱下的谭水里。轩辕无忧道:“莫非这水潭竟是神火玄鸟的泪水所聚?” 江左布衣道:“轩辕公子所言甚是,这一潭水确是神火玄鸟的经年之泪。神火玄鸟乃天地间至阳至刚之灵,其泪自然绝不寻常,恐怕奇热无比,其性如火。” 轩辕公子向下俯瞰潭水,只见潭水清冽,与山林间的寻常潭水并无二致。江左布衣目光翩若游蝶,寻找有何物能置于潭水中而不为奇热所伤,却见洞顶处隐隐散出绿光,便长身掠起,直袭那隐隐的绿光,身影灵动,绿光便被他捉住,只觉得掌心里奇寒彻骨柔滑如泥,竟然是一条绿藤。江左布衣暗自催发真气,一股莫名兴起的奇热内力在奇经八脉间流窜如蛇,竟然不觉得手中绿藤乃是奇寒至阴之物,便引着绿藤绕潭徐徐飞掠,那绿藤竟越拉越长,一痕绿光在洞中婆娑逸动。 “这是号称不死的古冬藤,”轩辕无忧惊诧起来,道,“此藤凉如隆冬之冰雪,绝非人人可以相触,江郎如何能够牵藤飞行而不至凉毒袭身?” 此时江左布衣已将古冬藤引入水潭,蓦地,潭水沸起,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水花飞溅,而那条古冬藤宛如游鱼般潜进潭底,绿光莹莹,刹那在水底爆出重重绿雾,潭水便已然犹如春梦一般不起一丝涟漪。 江左布衣悠悠飘落到水上,波澜不兴,只有荡漾的水纹在脚下散开,俯身用手试探水温,不凉不热,与寻常潭水并无迥异。他抬头望着石柱上的轩辕无忧,道:“万事皆有因缘,江郎能驯服至阴至寒的古冬藤,还拜朱红灵蛇所赐,正是服食了灵蛇的内丹,江郎才有机缘寻到古冬藤,有内力驯服古冬藤。” 轩辕无忧甚是惊喜,也飘然落到水上,二人一同观望石柱间所刻的字迹。终于找到了那一行咒语,果然是缺了三个字。那行咒语留有的五字为:“神枫相度厄。”在神枫相三字后有一字脱漏,在度厄二字后有两个字缺失。 轩辕无忧亦是灵秀聪明的人,只望了一眼,便心有所悟,从袖间吐出锦囊,轻轻松开锦囊口,轻唤了一声:“三个宝贝,还不出来?”三缕寒烟鱼贯而出,飘荡在二人于眼前。 江左布衣衣袖轻挥,一缕寒烟归于神枫相三字后,却是灵动不已,模糊不见字体,他微微笑道:“经年逃逸,想必是忘了自家模样,还要江郎提醒。” 轩辕无忧本以为寒烟归位便能自现其形,不料还是难见端的,正在烦闷犹疑,听江左布衣如此说来,便惊问道:“江郎可知那是什么字吗?” 江左布衣道:“江郎粗通文墨,虽然作不得煌煌大赋,却也能拾遗补缺。”说话间,手指灵动,一缕真气逸出,引着寒烟写成了一个生字,石柱上便赫然现出了遗失经年的生字。一字既成,江左布衣御动真气,又在度厄二字后补上了“不灭”二字。 八字既全,只听得啼鸣之声大作,石柱上的石雕大鸟疏忽化作一团神火,在二人头顶盘旋良久,慨然飘走,随即,幽洞发出轰然巨响,二人飘如灵烟,已然复出在苍苍茫茫的云海间。遥望那片神火丛林,此时化作一头火红的大鸟,振翅向二人飞来。 神火丛林已然不复再现,神火玄鹰度过劫难。却听一声佛唱,苍古渺远的声音传来:“孽障,今日脱劫,皆有前因后果,日后潜心修行,不可再造事端。度你脱劫者,与你早有前缘,你且随他们去吧,五十年后,老衲自然会去引渡于你。” 神火玄鹰在空中哀啼不绝,仿佛甚是留恋,啼声悲咽,撕云裂帛。那声音又传来:“不必留恋老衲,还是寻你的新主人去吧。” 神火玄鹰止住悲啼,展翅摇翎,御动风雷,望着江左布衣二人飞来,在空中略作盘旋,低飞着地,垂头立在二人面前。